大兴殿内，杨坚沉着脸望向马思令。
杨俨却知道，马思令只是殃及的池鱼，杨坚真正不待见的是云定兴。
当初杨勇和云氏，算是在民间一见钟情，继而奉子成婚。这也就罢了，后来商贾之家出身的云氏竟隐隐凌驾在太子妃元珍之上，这就让杨坚和独孤皇后很是无语，更加觉得家世的重要，是云定兴没有教好女儿。
如今，杨坚把这股邪火，发到了马思令头上。
“不管怎么说，你马思令都曾是马动锡的阿耶。子不教父之过，他欠的钱，在你和他断绝关系之前，所以必须赔偿。”
马思令战战兢兢，一个字也不敢说。
见杨坚只把火力对准马思令，旁边御史台的几名御史不干了。
王御史出班奏道：“至尊，臣觉得商贾之间的欠债是小事，反而长宁王通过外祖父云定兴之手，从事商贾贱业，实在有损皇家颜面。”
苏威在旁道：“至尊，律法乃国之大纲。冼大虎和金宝虎在大庭广众之下群殴，必须得到严惩。”
原本杨坚只是听闻武侯奏报，长宁王的铺子中有人闹事，怕他年幼吃亏，才派人把所有一干人带到大兴殿问话。没想到这事竟然牵连甚广。
杨坚狠狠瞪了杨俨一眼，见他还是淡然自若，便道：“长宁王，你对此有何话要说？”
“至尊，臣有话要问诸位御史。”
“准。”
“小王请教王御史。至尊当初废除盐酒专卖和入市税，允许百姓自由买卖，多次减免赋税，这些举措对还是错？”
“至尊做的当然对。”王御史虽然头铁，对这送命题却有着清晰的认识。
“那你明白至尊为何这么做吗？”
“至尊爱民如子，是想百姓能够更加过得更好。”
“没错，至尊殚精竭虑，就是为了百姓过上好日子。”杨俨肯定道：“云定兴虽是我的外祖父，但他没有官职，也只是一名百姓。他要从事商业，过更好的生活，这有错吗？”
王御史一时语塞，只觉脑中嗡嗡的，感觉杨俨的话有些不对：“臣不是反对云掌柜从事商贾之业，而是反对长宁王掺和其中。”
“哦，你说我参与其中，可有确凿证据？没有的话，我可以告你诽谤皇家子弟。”
杨俨脸色一变：“是买卖铺子，我给了钱？还是我动用了权势为他牟利了。我的俸禄花销东宫都有账簿，至尊派人一查可知。
如果我倚仗权势和外祖父经商，那么王御史，你以为像金宝虎这类市井小人，还敢欺负上门吗？”
“这......”王御史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被杨俨连珠炮似的追问下，顿时招架不住，支支吾吾道：“我也只是风闻奏事。”
杨俨对杨坚行了一礼貌：“至尊，王御史对第一个问题已没有异议了。我要求查看马动锡写的欠单。”
“准。”
很快，有内监把一叠欠单递到杨俨手中。
他细细翻阅着，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杨俨转身，看向跪在大殿上的金宝虎。
“我来问你，这九张欠单，全是马动锡所写，还是你们赌场的人所写？”
“那八张零散借钱的，是我手下写的。”金宝虎已全然没了在市井中的霸气：“另外那张总计的欠单，是马动锡亲笔所写。”
“这里有九张欠条，只有总计欠单上有马动锡签名。而偏偏这张欠单的数目上，似乎有改动的痕迹。
所以我认为，需要找到马动锡当面对质才行。不然，金宝虎想写多少就能写多少，今日是一千贯，明日便可变作1万贯。”
“那欠单是马动锡亲手所写，并未经过任何篡改。”金宝虎急忙辩解。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杨俨不理他。
“可金宝虎也说了，他们找了马动锡半个月，都还找不到人。”苏威开口道：“万一马动锡失踪或死了，这笔钱不还得着落在马思令身上？”
“臣附议。”王御史见可以给杨俨上眼药，当然不会错过：“总不能死无对证，就不还钱吧。”
就在这时，有内监上来奏报：“至尊，殿外有东宫禁卫赵德求见长宁王，说不负所托。”
“至尊。”杨俨微笑道：“臣请求召见一位证人上殿。”
“准。”
片刻后，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出现在冷峻而庄严的大兴殿中。他的衣服上虽有几处污浊，却依然可以看出那布料原本的锦绣华贵。
看到少年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如今布满血丝和恐惧。
马思令的心，不禁一紧，那种作为阿耶的保护欲，让他几乎忘了当初为何要与少年断绝父子关系。
金宝虎则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眼神，仿佛知道这个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在铺子前听到金宝虎讨债的说法时，杨俨就明白，要想彻底解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