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轻飘飘抬腕,茶水滑进杯中,溅出的细小水滴被她随手拂去,她一抬头,望见不知站了多久的燕寒汀,愣愣地看着她泡茶。
一见着人,慕晚面上挂起笑,忙上前拉了人的手进来坐,一边热情打着招呼:“寒姐姐来了,快来坐。”
燕寒汀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得顺着她的力道在桌边坐下。
“来尝尝我泡的茶。”
慕晚将茶杯推到燕寒汀面前,燕寒汀端杯啜饮。
“如何?”
她期待地望着燕寒汀。
不如何。
这乡野小镇,自然出不了什么好茶,与家里的没得比。
但燕寒汀还是点了点头,道:“尚可。”
“那就好,我生怕怠慢了姐姐。”
慕晚顿时喜笑颜开。
燕寒汀不是个会接话的,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保持着沉默。
慕晚支着脑袋看她,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唉!”
燕寒汀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没什么。”
慕晚朝她一笑:“只是觉得,若我真有这么个姐姐就好了。”
“我知晓寒姐姐虽不善言辞,却是个面冷心热的,不然昨日也不会救我了,那时我一见姐姐便觉得亲近,心中不免遗憾,若我真有个如此厉害的姐姐,也不至于受人欺负。”
燕寒汀没想到慕晚会这样说,不由得低下头,借由喝茶掩饰自己内心的羞愧,其实她一开始本没打算救慕晚的。
但她注意到一个词。
“你说,有人欺负你?”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
慕晚为她添上茶,坐在了她身侧。
“我们孤女寡父,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又没个帮手,免不得受人欺负。”
说到这里,慕晚情不自禁潸然泪下:“可如今父亲不在了,我又是个没本事的,日后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慕晚忽然抓住了燕寒汀的手。
“若我还有个如寒姐姐这般可靠的家人,也不至于如今孤零零的,可偏偏我没有,日后便是受了欺负,也不知找谁哭去。”
“其实……”
燕寒汀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一想到话说出口将要面对的场面,她就头皮发麻。
慕晚忽然道:“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父亲的孩子。”
燕寒汀猛地看向她。
又听她道:“很小的时候,我曾偷听到父亲与他人讲话,说我并非他的亲生女儿,而是抱回来的,那时我就在想,或许是我的亲生父母不要我了,才让我被父亲捡了去。好在父亲视我如己出,才让我有了家,如今父亲去了,再没人要我了。”
她说着,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
燕寒汀想起郁郁寡欢的母亲,伤心的时候也是这样,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
她知晓母亲思念那个丢失的孩子,常常暗自垂泪,这么多年来,任何东西都是习惯性准备双份。
若是母亲知道慕晚如此看她,该有多伤心。
燕寒汀一下子慌了神。
“不是、不是不要你。”
“那是为何?”慕晚泪眼望她,以为她在安慰自己。
“是你丢了,娘一直在找你,一直很想你,没有不要你。”
“寒姐姐如何得知?”
燕寒汀硬着头皮道:“因为我就是你的姐姐。”
“几日前家主来过,想必你已经知道自己是谁,我名为燕寒汀,是你的亲生姐姐,你的母亲叫燕如安,她没有不要你。”
“哗啦!”
慕晚突然站起身来,不小心打翻了茶壶,茶水洒了一桌。
她咬牙问:“你说,什么?”
“我就是你姐姐,”燕寒汀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脸上忽而出现不自在的神色,道:“若是以后有人欺负你,我可以帮你出气。”
她以为慕晚听到这个消息会欣喜。
但慕晚直接掀了她手中的茶盏,高声怒道:“这怎么可能!”
滚烫的沸水浇在手背上,燕寒汀皮都没红一块,她的注意力都在慕晚身上,没听出对方话里的抗拒,只以为她不相信自己。
但任她如何着急,只会笨拙的重复三个字:“是真的。”
慕晚冷冷地看着她:“那又如何!”
“我活得很好,我过得很快乐,我甘愿一辈子做他慕淮南的女儿。你们燕家,燕凌,燕如安,还有你,燕寒汀,你们为什么要出现?”
燕寒汀道:“这是真的。”
慕晚道:“我知道是真的啊!我不知道吗?是真的又如何,我就是不愿做你们燕家人!”
“可以不做燕家人,”燕寒汀认真与她对视:“我可以让你不做燕家人,但你能不能,去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