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锦鹊的惨叫声我赶紧把门打开,而她正捂着手神色痛苦,赶忙将她扶进来:“你跑哪去了?”
她龇牙咧嘴哼哼几声:“奴婢煎药时见柴火见底了,便盘算着赶紧去取些回来,没想到吃力不讨好,被殿下中伤!”
她刻意露出背上竹筐,我一见,哭笑不得地捧起她红肿的手呼呼吹两口气:“好嘛,我错了。你快去上药,剩下的我来便是。”
催她放下篓子,哎哟哎哟地进了里屋,我才摇头拾起柴木返回炉边。
其实这药熬得差不多,多一分少一分,药性于我而言实在没什么区别,身子总好不利索,吊着命也死不彻底。索性倒出药汁,味极浓,锦鹊也看不出我没煎到火候。
端起药碗往殿门去,途经方才没曾合上的外门,见它总被风拂得摇晃作响,便拐去将它再要关上。
门身还没碰到门框,又被股悍猛的力推回来撞上我,药碗冷不防歪过去,手抖间砸落在地碎成数瓣。
抬眼与来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不知何时起,章邯看我的那双星目,总被我发现些里头藏也藏不住的扑朔流彩,如万花过境之温柔缱绻,江河入海之奔流不息,在磨不灭的欢喜上落地生根,潜滋暗长。
好比此时此刻,尽管他刻意板起冷脸,余光却时不时偷偷落在我面颊上,被发现后又迅速调开视线,假意将眉头锁得更深。
他既来此,梗着脖子不说话,我也不知该作何询问,只好蹲下身去捡一地碎片。
指尖还不曾触碰到凹凸锋利的陶片,却有对面之人“唰”地弯下腰来,三两下抢在我前面伸手把残片收拾好丢进墙角。
我的手悬停在一边,抬头还是他线条流畅的下巴高高扬起,不肯看我。
你来我往的纠葛对峙于空气中相擦碰撞,回合之后,我实在不知如何打破如今尴尬的境遇,迟钝地站起来:“我……”
他耳尖微动,转脸虽仍抿唇不言,但瞧我时期许的目光,多绯然熙色,仿佛生怕听漏一个字。
小心迎上他熠熠生辉的眸子,手指不自觉抠住门板:“我,我要关门了。”
“…………”
章邯瞬间垮沉下来的脸让我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薄着颜面低下头只管关门,半途却又被他一手用力抵住。
勉力僵持半晌,我两手的劲儿无论怎样也敌不过他一只胳膊,只好放弃,由得他。
他倏然抓住我扶在门把上的右手,拉起来,握在手里。在我面前,在我们中间。
被他握住的手背通红一片,是方才药盏打落,滚烫的药汤扬泼,很快显现出刺目的伤痕。我试图收回手,不料腕处被他极其不悦地攥紧,动作些许凶狠,疼得我不由嘶口凉气。
若说刚才他是故意正容亢色,现在便是不自觉皱紧眉头,眉梢眼底蕴满说不明道不明的情愫,看样子好像真的生气了。
我还没找着推词,他扬手从发上扯下一段朱彤发带,轻按在我手背,悉心缠绕两圈,系上一个活络的结。
围在我掌间两指宽的发带,深重的红色更衬皮肤苍白,脚口平整的样子,足见包扎手法娴熟,非千百次不能及也。
“谢……”
“末将并非特意上门来找殿下,不过是帝册宫失窃,贼人向此流窜,职责所在追寻而来而已。”他打断我的道谢,语气前所未有的冷硬。
人间数年秋,天上小银钩,我从未知觉一个人生气时的唇角眼尾都如此牵绕人心。
但此时的我并不明白这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在过去的漫漫长河里,从未激荡起这样撩人心弦、经久不散的波澜。
“嗯。”我想了想,唯有这样回答。
他表现得似乎更加不满:“贼人自己伤了手,就躲在回鹿台,你不怕我闯进去搜查?!”
我听出他话里话外都在提醒我贼人指的是谁,便在他不高兴的眼神里,顺从地侧身向里做个“请”的手势。
“你!”他猛地跨上来一步低头看我,我则在他压迫的气场里,不知所以地睁大眼同他对视。
明明前一刻还不容商量,现在又好像败下阵来,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转头大步走远,留我在原地手足无措。
独叹一息,还未出声,即将消失在茫茫夜色的章邯背影停驻,在我的视野里转身而来,踏出快而狠的脚步。
他折返回来,又很丢气势再走开,只为凶巴巴地跟我说一句:“记得上药!”
我在他背后点头说好,末了又道谢,隐约可见他绷紧的脊背有一丝安心的放松,但还是嘴硬:“殿下真客气,不过泛泛之交的情谊,是末将该做的。”
“……”
“还说不是你惹人家生气,要是我啊,早都被你气死了。”锦鹊鄙夷的声音从身后绕来。
我想笑,便笑道:“有那么可气?”
“问题不是可不可气,”锦鹊看似答非所问,“问题是他要表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