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八点钟。林初按响童歌的房门。
童歌提议直接在她家洗澡,他不想拒绝,但还是无奈地解释——他在自己家坐在椅子上洗澡比较方便。童歌理解,没再坚持,让林初回家洗漱好后再来。
林初在童歌的门前深呼吸,吸进第二口气的时候,门开了。
“还没睡啊。”
“不是说等着你么。而且我通宵过后,特别累,反而一时半会儿睡不着。”童歌调侃自己,“上年纪了。”
“你是因为病了。”林初用身体轻推童歌的身体,空袖管随着他的动作在身体两侧轻轻摇晃,“快去躺好。”
“你的头发还是湿的,没吹吗?”童歌顺着他的力往卧室走,摸了摸林初的头发。
“不出去的话,洗了头一般不吹。”林初甩了甩头发,“头发短,一会儿就干了。”
“我帮你吹一下,很快。”童歌扭身要出去,被林初像一堵墙似地拦住。
“我得说多少次,你病了。”林初又是哭笑不得,这个人为什么病着还想着忙这忙那?他好看的眼里含着笑,语气却一本正经,“快躺下,赶紧睡觉,我都着急了。”
“好好好。”童歌又了几下林初的头发,指着床说,“枕头给你拿好了。”
“好的,谢谢。”林初认真地看看床,听从安排的样子像是个被分配了床位的学生,看得童歌又想笑。
看童歌坐到床上,林初才说:“你先休息,我去换一下睡衣。”
童歌见林初往外走,这才想起来他刚才进门的时候背了一个包,原来是这么的“有备而来”。
躺进被子里,童歌听见卫生间门被关上了,犹豫片刻,还是没去帮忙,就当是尊重林初。
过了一会儿,林初才出来。他短袖T恤和短裤,他的T恤很宽松,刚刚好把残肢隐在袖子里。林初在床边坐下,抬起修长的腿把被子掀开,进被子后弯下腰去,两个残肢夹着被沿给自己把被子盖上。童歌在旁边看着,他的胳膊很短,只能将将在胸前相交。
“我帮你盖就行了。”
“没事,我都可以。”林初躺下,侧头看着童歌,肩膀严严实实地缩进被子里。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了,童歌来接他下班,又允许他睡在她身边。这么亲密的接触是不是太快了?童歌能接受得了吗?担心的同时,林初又是欣喜的,因为童歌给了他一个非常实质性的信号。
“你自己笑什么呢?”林初的嘴角上扬,童歌看在眼里,又忍不住想逗他,“有什么开心事?”
“啊?没有没有。”被子里,林初的脚往童歌那边动了动,或许是这张床不太大,林初两下就探到了童歌的腿。感觉到她没有躲,林初的腿抬起来,勾住童歌的一条腿。他的腿修长有力,温暖缠绵,童歌凑得近了一些,上臂贴上林初的短臂,他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我的…胳膊……”林初为自己刚才的动作解释,“不会让你觉得难受吧?”
童歌被问得一怔,倒不是因为他的问题尖锐,只是,这小子平时看着阳光开朗,没想到对自己的身体如此介意。童歌答他“当然不会”,语速很快。
她的手伸过来,搭上林初的肩膀,又移到他的短臂上。她的动作已经足够自然,但林初却是一个激灵,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林初自觉气氛尴尬,又给自己解释:“我其实平时没这么放不开,只是你碰我,我有点……”
“就像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会紧张?”这个类比很到位,可童歌说出了口才想到着可能会戳他痛处,于是赶紧找补一句,“说起来,你初恋是什么时候?”
“大学。”林初交代得很老实。
“那也不是初犯了。”童歌眨眨眼睛,伸进袖口,手掌握住林初的残臂,比她想象中的要瘦要细。
她没说话,林初也没说话。直到童歌捏了捏他短臂的前端,说“你放松一点”,林初才松开了紧绷的神经和肌肉。真好,到目前为止,童歌并没有嫌弃他。
“你是怎么写字的?用假肢吗?”童歌从一开始就有点好奇,现在两人距离近了,她就当闲聊,“只是单纯好奇,问问。”
“用脚。”童歌问他的语气温和平缓,就好像两人在稀松平常地聊天,林初的短臂在童歌手里也愈发地放松,他的话也多了起来,“小时候刚学写字是想用嘴的,但嘴总会被笔戳出血泡,小孩子嘛,怕疼,就改用脚了。”
“那怎么穿衣服?”童歌在林初的肩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头枕在他的肩膀和那一截短臂上。
“还是用脚,把衣服送到头顶上,然后拽下来。或者把衣服在床上展开,钻进去。”林初看着头顶,在脑中认真地回放他每日的动作,“穿裤子要借助一根杆子,有小钩,可以把裤子提上来。”
童歌根据林初的说法自己想象描摹了一幅可能不太准确的画面,“你真厉害。”
“熟能生巧罢了。”大概是因为童歌枕在他的肩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