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则短信：“您好，我是聋哑人，您的外卖到了，我在东门麻烦您来取，收到回复，谢谢您。”
她接起何放的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深沉，好听，还有点低抑。
是近期工作和行程安排，例行公事了，何放持续在电话里讲，不需要覃子妤发表什么回应。说起最近有个新的杂志封面拍摄在谈，电话那头的语调终于有了起伏，不再那么寡淡无味。
“嗯，好，我过两天去你那。”覃子妤和何放的电话一般都不会太久，他说了工作，就不再有新的话题，两人问问对方好不好，也就该收线了。
“嗯。”何放像是想起什么，又说，“我听小张说最近总有私生饭跟踪你，我给你想办法处理，但没那么快，这段时间先别一个人出门。”
“哦…”覃子妤想起她刚才还出去取了趟外卖，目光投向放在桌上的咖啡，回话的声音弱了下来，“知道了，放心。”
“你今天一个人出去了？”电话那头敏锐地察觉到她言语间的迟缓。
“没有没有。”
“给你招的助理明天就到岗，不过也别给她安排太难的工作，跑跑腿可以。”
覃子妤愣了一下，又大概明白了地“嗯”了一声。
“我会再给你找个能干活儿的。”
何放的电话总是挂的很快，通常还没等她说一句拜拜，电话就已经断了。
手机屏幕又回到了短信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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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进车位，熄火，童歌下车，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这周跑外地出了三天差，回来以后临危受命接了个烫手山芋，偏又赶上表妹这周租房搬家，她见缝插针，忙得像个陀螺。
即便是在非工作日，她也习惯了在外加班，视工作的紧急程度，要么是在贾然的咖啡店，要么是到律所里。大概是因为从小跟着父母搬过好几次家，她对居所没有回归感，也没什么要求，正如她在几年前就在环境佳管理好的小区买了房，却仍然租在离律所写字楼不远不近的地方，只是因为工作日赶时间坐地铁不用换乘，房东恰好可以把车位租给她。
家对童歌而言，就是个能长期堆放个人物品和睡觉的地方。
正往电梯走着，手机又响了。
“怎么又来电话……”童歌自顾自地抱怨，手伸进包里去。
她开车回家的路上才刚刚接了个电话，因为是客户打来的，她不得不赶紧找了个路边停下，接了十几分钟的电话。
童歌疲惫地掏出手机，打来的是她团队的律师，低她两个年级，跟她一捧着那个倒霉催的烫手山芋。
她按下电梯上行键，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同事告诉她，那份本来要让律师助理先改一遍的股东协议，因为律师助理周末有安排耽误了，到现在才发出来，而且质量极差。
工作中会出现大大小小出其不意的各种状况，但这种单纯因为团队成员责任心不足而拖延工作进度和质量的状况，是她实在无法容忍的。
童歌的暴脾气一下就被点燃了。
“你问了他工作进度没有？他没给你发你就一直等着？”
“有什么可干不过来的，当时是他来我办公室磨我想一起上这个项目的。”
“deadline deadline，你告诉他，deadline永远是yesterday！”
童歌拿着手机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算了，就是个小孩儿，没必要指望他的工作质量。这个协议你今晚能改多少是多少，12点前发给我，你明天早上打印好带上，九点半，记得提前到，客户门卫那儿得登记。”
“他*的……”童歌按下挂机键，深吸两口气，看向电梯里的镜子，除了她，还有个高高瘦瘦的男士。
这人什么时候上来的？她都没注意。从地下车库上来的时候电梯里没人，她丝毫没去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人进来的时候，她估计正抓着电话发飙，满脸怒气。
见童歌目光移过来，那人迎上她的目光，笑了笑。童歌愣住，她没想到一个陌生人会对她笑得真诚又爽朗。她礼貌性地对他扯了扯嘴角，但好像笑得很假。
电梯门开，他对童歌点点头，下去了。
童歌看着他挺拔如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电梯门缓缓关闭，带着她继续向上。
刚才那人深眸高鼻，五官很深，面庞有棱有角，眼睛很大，好像是棕色的，不是个外国人也一定是个混血。
也可能是个新疆人。童歌在心里严谨地对自己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