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符的藏身之处。当初幽禁婴于内府,或许也正是为此。
而他如今大张旗鼓地引九国之兵,不过是介意世人骂他得位不正、庶子当涂,正如他继位之时便篡改史书、引发宗派间相互攻讦而致教派内乱,不过是想借这群谋逆反贼之血,洗清自己篡位的罪名,混淆黑白。
这位庶子新王,是想做养鸬鹚的渔翁。闲时既得鹬蚌,忙时又获渔利。
可谁愿做砧板上的鱼肉呢?
我笑,细眯眼。
“在仅有我知的地方。”
九国皇帝轻颔首。
他仅道了一字,“好。”
好字声音刚落,营帐内外便开始骚动,数十名弓箭手屈膝俯身,似是准备将这皇帝营帐内所有窥听皇室秘辛的人全部伏击而杀。
营帐中文官跪地哭泣,乞求饶命;武官表情严肃,有些已经手按刀柄,准备反抗。
我扶着少年,抬手摘下他眼上白布,果然见其目清明,完美如初。
对方表情凝重,乍有几分如梦初醒。
我掐掐他漂亮脸蛋,“醒醒,该你上场了。”
少年皱了下眉尖,倒也没反抗。
沉默须臾之后,只低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听他话中语气,不似感激,略感失望地咂摸下嘴唇,然后只选择性地回答半句道,“想让你骑马出营寨时,也能带上我。”
不待少年理解,便抽出腰藏软刃砍向九国皇帝,顿时流矢飞射如雨,九国皇帝营帐中乱作一团。
我却嫌这营帐之乱太小,踢飞人俑灯后,翻飞上营帐顶,长刀一横,劈裂帷布,任它北风灌入、火势熏天。
九国皇帝在死士掩护之下,匆匆离去。
我冷笑声,提醒营中挽剑与人搏斗的狼狈少年,一齐朝营帐外杀去。而帐中文官尽皆死伤,唯有几名武将在火中相互攻伐,试图采摘胜利。
师兄附赠的行军布阵图此时发挥了作用,我持软刃,一路朝九国军队的粮草帐闯去。
九国皇帝的杀手相袭之时,所幸少年在身后,他身形如鬼魅灵巧轻便,双手持短剑,一瞬便割落其人头。
我抿唇,咽下口中腥甜之时,不乏感谢。
“多谢。”
少年似知我要去烧粮草,见我斩杀完守粮的粮草官,正脱下身上藏火绒的棉布麻衣之时,他伸手递来了火折子,不欲多言。
我盯着他,接过之后,点燃车上粮草。
在火势骤起时,与他冲出草料场。
他劫掠匹脾性温驯的战马,拉我一齐逃出营寨,在横跨营寨后门尚未人工凿取的河流时,九国皇帝的杀手与死士因河流截阻而绕山间小道进行追杀。
少年御马,在林中疾驰。
我在摔下马前,朝空中绽出信号,借此希望林中藏匿的精锐百骑能在九国皇帝派兵追捕前发现我们。
怎知,并没有。
我在山洞里醒来,少年坐在篝火前,身上仅穿破烂不堪的染血白衣,披头散发间,他脸上跳跃斑驳光影,形容略憔悴。
我静静看了会儿,便挣扎起身,却察觉不对。
愣了下后,揉捏藏着旧伤的膝盖,而那本该在骑马时就应泛酸泛疼处,如今一点儿感觉也无。
我轻眨眼,有些无措。
少年此时扭过脸来,道了句:“抱歉。”
我拧皱眉,好似突然明白,惊诧地望向少年,“那日偏殿里,背后杀我的是你。”
少年不语。
我攥紧拳头,疯狂的报复念头都被嚼碎咽下,最终化作一句:“……你在内府里,见过我弟弟婴吗?”
少年坐在火前,嗓音低沉:“没有。”
我仰头,闭了闭眼,只筹谋那条毒计,如何让它淬毒之后再入骨三分。那三分里,也算上了少年。
少年背我出洞时,林中已是深夜。
我趴在其背上,并不主动交谈。
唯有少年偶尔趟水过河时,我握着棍子打草以惊动蛇,才提醒他道,“前方芦苇丛,泥潭较深。”
少年也仅嗯了声。
他照着地图上,朝我曾标示的百骑隐匿处走去,期间,差点与九国皇帝的搜寻队撞见。
我怀里仅剩一枚信号筒,却不敢再贸然发射。
在山边洞穴里,我咬破指尖,以血和书,写下求救信,并将行军布阵图一同交付少年时,少年却盯着我的断指,不复初见时的冷淡矜傲,如今脏污却好看的眼睛里情绪复杂。
我拍拍他漂亮的脸蛋,残忍且清晰地告知他:“你大可自己逃生去,其后必有九国军队乃至数十万天魔兵追杀。”
闻言,少年略垂桃花眼,扬唇冷笑,眉目与神态像是恢复之前的决绝凌冽、艳丽淬毒。
他反掐握住我下颌,瘦长手指骨用力,似是报复之前我喂药时卸下其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