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
任府。
任将军看着自己妹妹的尸体出现在院子中时,面色铁青,如同一块烧焦了的锅底。
他沉默不语地盯着脖子上尚且有勒痕的慧嫔,压低声音开口道:“葬了吧。”
“是,将军,可是……”
“可是什么?!”
任将军的语气低沉,像是压抑着某种随时可能爆发的怒意。
“可是什么?!”
“可是……陛下吩咐了,慧嫔娘娘,十恶不赦,不准入任家的祖坟,所以,所以,要为慧嫔娘娘,找一块新的墓地吗?”
“他竟敢这般说?!”
任将军登时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抄起手边的一杆红缨枪便要夺门而出,结果刚走到门前,便被一个老者拦下。
来者是当初秦宜年身旁的谋臣,名为叶西,当初景宏宸不曾回来,秦宜年身旁道丞相之位也一直空缺。
所有人都觉得,应该是叶西坐在这个位置上才是。
可是,结果自然是谁都没想到的。
更让人摸不透的是,景宏宸当了丞相之后,叶西从未在朝堂上同他唱过反调,甚至一度支持景宏宸,连带着景宏宸的婚事,他也是头几个去的。
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任将军同他没有什么过节,可是如今秦宜年近乎挑衅地将自己妹妹送了回来,叶西挡在自己面前,便等同于与自己为敌。
“让开!”
“任将军,我让开可以,你想要去为你的妹妹讨回一个公道也可以,可是你准备如何去做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西伸手将任将军的枪尖按下,轻笑了一声,开口道:“你没发觉一件事吗,秦宜年已经同之前不同了。”
“你就这样单枪匹马地杀进宫中,是想要他的项上人头给你赔罪不成?莫忘了他身边还有一堆禁卫军,若是你成功了倒也罢了,若是你死了呢,那些兵马,立刻就会充为他用。”
叶西看着任将军的表情逐渐冷静下来,笑道:“秦宜年是只喂不熟的狼崽子,之前他听我们的话,是因为他无可用之人,若是不听,他自己的位置也坐不稳当。”
“你是说……”
任将军皱了眉头,颇为不情愿地开口道:“你是说姜鸿那不学无术的毛头小子?”
“不学无术?”
叶西骤然笑了起来:“你怎么也相信了京城中的那些流言蜚语,我同那小子在朝廷上过过几招,他看似荒唐,实则步步为营,懂得何为进,何为退。”
“若是今日死得不是你妹妹,而是他的夫人,他也同样不会这样去寻秦宜年。”
“当真?”
“他回京城几日就解决了董尚书,甚至稳住了陈将军,同时还在与秦宜年周旋,你却还在问他是不是一个简单的纨绔子弟?”
叶西的表情骤然冷了下来:“莫怪我看不起你,若是你们二人过招,你连死都不知是如何死的。”
“怎么可能会有那般夸张。”
任将军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即便是再厉害又怎样,秦宜年再信任他,也不敢得罪我们,还不是乖乖将那小子送出了京城,甚至还将他的夫人关进了宫中……”
“你觉得,他将姜鸿的夫人关进宫中,究竟是为了威胁姜鸿,还是为了讨好姜鸿?”
叶西伸手,拍了拍任将军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你以为,这次的事情,究竟是谁挑出来的?”
“……秦宜年,他当真想要背信弃义吗?”
“背信弃义?”叶西摇头道:“算不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都已经是皇帝了,可是什么事情都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你若是他,你也同样会想要突破如今的困境。”
“只不过,他凭什么突破呢?”
叶西冷笑道:“那小子当真以为自己身边有了帮手,便是个人物了,咱们也应该让他长长记性了。”
“您已经有主意了?”
“主意倒是没有,只不过如今权利掌握在谁的手中,你我心里都应当有数才对。”
————
三日之后。
太医院。
风七前脚刚刚离开,便迎面撞上了醉醺醺的秦宜年。
她皱了皱眉,正准备转身离开,谁知却被秦宜年叫住。
“风听兰,风七……”
秦宜年像是真的醉了,连带着说话都开始有些大舌头。
风七总不能看着他这样一个醉鬼随便倒在太医院附近。
毕竟,谁都知晓太医院中有谁。
若是真让秦宜年醉在这里明日宫中只怕还要传遍自己与他的流言蜚语。
风七叹了口气,抬头看向一旁的文福安道:“陛下这幅模样,你不赶紧送陛下去休息,来太医院做什么,要醒酒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