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信？文茜！”
“呜……”
回应于诺的是一声微小的呜咽。是从那座“坟”里传出来的。
于诺一块一块地揭掉坟尖儿上的石头，可不断有石块落下来，把坟尖儿重新盖上。
“人妖！”“歪瓜！”“二刈子！”
没办法，她只好挡在“坟”前，挡下砸过来的石块，并且加快速度，用手扒开石堆。
“坟”里露出一个头来，确切地说，是一个后脑勺。
于诺怕这脑袋一抬头会出现什么幺蛾子，于是没有说话，只是又扒掉一圈石头。
抽泣声更明显了。
坟圈儿里，圆圆的脑袋埋进臂弯，乱糟糟的长发顶在后脑，看起来是个被欺负的女孩。
她头上扎头发的皮筋快掉了，胳膊上还有血，是从额头上流出来蹭到胳膊上的。
于诺直起身子，稍微向后退了退，“出来。”
女孩抬起头，似乎因为看到了于诺身后的巨人，又把头埋了回去。
这女孩五官大体正常，只是画风有些粗糙，还有些凌乱，像匆忙间画上去的，因此透出些许怪异。
于诺见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果断撤出巨人的包围圈。
“二刈子！”“变态！”“野种！”
于诺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墙下又成了坟堆。
她艰难地扭过头，迈开步子，向前跑。
“你妈都不要你！”“臭垃圾！”
这什么破游戏！
于诺停下脚步。
算了，从心所欲吧。
她转身冲回巨人的包围圈，一脚踢掉坟尖，抓住露出石碓的衣服后领，将埋在里面的女孩拎了出来。
女孩像破烂的木偶一样，在于诺的手中荡了荡，缩着脖子，惊恐地向上翻了翻眼睛。她身上穿着小碎花连衣裙，像擦过泥地的抹布，勉强遮体。
于诺拧起眉头，有些嫌恶地拎着女孩，穿过巨人的腿，跑出了包围圈。不料巨人也跟着调转方向，转动身体，继续向女孩丢出无限量的石头。
咒骂声也跟随着她们，重复又重复，像永远不会停下的紧箍咒。
“这里有没有进来过外人？”于诺问女孩。
她倒也不是真的想问，只是想说话，来屏蔽掉身后跟着的嗡嗡嗡的怪物。
女孩看着于诺。粗糙的五官让她没有细微的神情，只有简单且明显的表情，比如此刻明显的困惑。
“一个男的。”于诺试图说明，“嗯……”
她想了想，发现自己说不出吴为的特征。他没有什么特征，普通的长相，带着眼镜，眼睛鼻子嘴都不大不小，一米七出头的身高，旧T恤加牛仔裤，身上没疤没纹身，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可能就是杀过人。
有石块砸到了女孩的头上。她换上一副撇着嘴要哭的表情，额角多出一条红色的道道，延伸到耳边。
“有人在这里杀人吗？”于诺问，顺便替女孩挥开一坨又要砸到她脑袋的石块。
女孩换上微笑的表情，还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回走。
于诺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躲开落下的石块，顺便帮女孩挥开可能砸到她的石块。一开始，并不是所有的石块都能避开，尤其是从她身后来的，不过她很快发现了石块出现的规律，并且她的反应速度也在不断加快。
等走回那扇敞开的大门前的时候，已经没有石块能够砸到她们了。于诺忙得不亦乐乎，好像真的在玩游戏。
她跟着女孩进了门。进门以后，巨人们就不再跟着她们了，咒骂声也不再在头顶环绕。
门里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像黑暗的隧道，无法看到尽头。
于诺停下脚步。她之前向这门里看过，里面分明是一户普通的人家，中庭左右和后面各有一扇门，还有一道楼梯通向二楼。
此刻却变成了狭窄的走廊。
可能是游戏的安排吧。她没有玩过游戏，也不清楚自己现在这样在游戏中会不会受伤或者死掉，又会不会对现实中的自己有什么影响。
要是纪信在就好了。他去哪儿了？出去了吗？要是我被困在这里，他会知道吧？
于诺跟着女孩走进黑暗。走着走着，她发现自己来到了室外，确切地说，是野外。天上简单地点缀着星星和月牙，可是没有光照下来。月牙下是远处起伏的高山，像没有QRS波的心电图，近处有半人高的尖尖的荒草。
怎么又是荒地……
对，就应该是荒地！
荒地是犯罪的乐园，是最好的藏尸地。
于诺警惕地看向四周。四面都一样，一样的天空，一样的远山，一样的草地……
女孩停下脚步。她脚前有一个地洞，是在一片杂草背景下，贴上的一个标准的圆，走近去看，才会看到圆里画着一圈垒好的石壁，像窨井或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