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言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赶紧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后面再缓缓图之。偏生万氏是一个嘴上不肯轻易服软的人。
她走出来说道,“雷副使,就你一句话,就将这里的事打发了?”她故意把重音放在“副”字上,说出来的话显得非常刺耳。
沈清言没想到万氏竟然会这样说,心内剧震。谁都听得出万氏对雷放这个副使并不看在眼里,雷放又岂能听不出万氏的讥诮之意?他不怒反笑道,“你这妇人,仗着家族势力,在此间肆意妄为,面对本使仍是有恃无恐,可见你平日里定没少做鱼肉百姓之事。”停顿了一下,雷放说道,“依我看你是与那三蛇山的盗贼是一伙的,前几日,听闻他们有一个女头目,甚是心狠手辣。弟兄们,你们可是看真切了?”
雷放身后的巡兵齐声叫道,“此人确是盗贼无疑,请雷副使下令抓捕。”
沈清言一听,顿时面如土色,自己在万松等人手里都没讨到好,如果落到巡检司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万氏闻言,这才知道捅了大篓子,如果与盗贼扯上关系,可以当场击毙。自己这几个人,肯定是阻挡不了的。她没想到雷放将她与三蛇山的盗贼联系起来,这时,她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骂自己不该逞口舌之快。
本来即将清晰的事情,陡然变得复杂起来。
陈安儿看着有些头大的万松,知道他现在也是手足无措。如果继续闹下去,对万松圃并不是好事,什么事情见好就收,留点余地才好。
她款步走出门,万松想拉,但没拉到,只得跟着出了房门。陈安儿在台阶上站定,朝着雷放轻施一礼,款款说道,“雷大人,您的职责是缉拿盗贼,保护皇城安全,但此间并无盗贼。”
雷放皱了皱眉,显然,他对陈安儿“不识好歹”颇为不悦。他说道,“你有何凭据说他们不是盗贼?”
“这位沈清言公子,乃是当朝文士,其师友有文坛领袖单文宗,试问这样的人物的娘子怎会是贼人?历阳万氏更是家族显赫,一直为商为官,颇得朝廷重视,这点大人应该比我清楚,这样的家族又岂会与三蛇山的盗匪交往呢?不是自掉身价、自取灭亡吗?”
雷放看着陈安儿,沉吟了一会,说道,“照你这么说,他们都不是盗贼?”
“定然不是,何况,他们与我们之间,也是私人纠纷,不涉其他。所以斗胆请大人高抬贵手。”陈安儿走过去,在雷放马前站定,轻声说道,“大人,他们虽不是盗贼,但气焰太盛,宜小施惩戒,让其以后不敢小瞧巡检司。”
雷放闻言,心道,这女人有胆识、有口才、有谋略,真是不能等闲视之。他问道,“你是何人?”
“民女陈安儿,不知大人觉得我所言是否有道理?”
雷放笑了笑,对着沈清言和万氏说道,“你二人出口无状,该打。”两名巡兵冲上去,对着沈清言和万氏就是两个嘴巴。然后,雷放又对着陈安儿说道,“你这民女,行事狡诈,也不能轻饶。”
沈清言和万氏正在为平白又挨了两巴掌,郁闷不已,听说要严惩陈安儿,顿时肃立一旁,静观其变。
万松听到雷放这么说,正想走过去抢在陈安儿前面,却被陈安儿摆手拦住,她仿佛早就料到雷放有此一着。
陈安儿说道,“雷大人,你将此二人驱逐出去,我任你处置。”
雷放微一沉吟,瞪着沈清言和万氏,说道,“你们还不快滚?”
自己之前是热闹的中心,现在想看陈安儿的热闹是不可能了,两人带着家丁如丧家之犬,落荒而逃。
待两人走远,陈安儿才说道,“大人之所以要惩戒民女,无非就是要立威。现在两人已走,他们也知道大人要惩戒民女,您的目的已经达到。”稍微停顿了一下,陈安儿接着说道,“我们是做报纸的,您可知道,舆论有时候可以坏事,也是可以成事的,您今天帮了我们,往后,我们一定会用手中的笔,助您更上层楼。”
雷放盯着陈安儿,俯身说道,“好,我相信你,我记住你了,有事来巡检司找我。”
说完,他挺直身子,一挽缰绳,说道,“走!”
巡兵跟在他身后,离开了院子,出远门时,雷放转头看了一眼,不知怎的,他对陈安儿竟然非常信任,他甚至觉得,未来,陈安儿会成就一段传奇。与这样的人,为友要比为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