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老子站住,可让老子的人一通好找。”
一出桑海,这熟悉的大嗓门就紧跟而来。
两人勒住缰绳回头一看,少女停下脚步擦着汗,后头还跟着个魁梧的护花使者。
叶影下马抱着手笑,一贯的流氓语气,“哟,习习姑娘这是舍不得我不成?”
李大楼嘀咕也是大嗓门,“都在呢!不许打我家习习的主意。张良先生,你也不管管!”
张良浅笑,“影影有分寸。”
“有正事和你说。”习习一改往日和她调情的脸色,小脸神色奇奇怪怪。
叶影当然知道她一定是有事才会冒险再回来桑海找她,也不再说笑。张良指了分叉口被枯草树枝掩盖的小路,示意大家去那儿说话。
张良拍了拍两匹马的背部,把他们赶到不远处吃草,再随几人鱼贯而入。
习习揭开叶影帷帽的薄绢,认真审视了她片刻,小嘴翕动,“果然是你。”
这下叶影张良两人更是奇怪了,又见习习缓缓除下自己头上的帷帽,露出少女娇媚的容颜。
叶影一惊,触上她的眉心,“你的凝风珠呢?”
少女的额头光滑紧致,看不出丝毫缺陷。
她摊开掌心,半面红珠交到叶影手里,“你知道它是怎么掉下来的吗?”
叶影张了张嘴巴,“总不成是因为我?”
“我们见过的,你还记得吗?当时奴家还小,就这么高。”习习比划了一下,大约才到叶影腰部。
叶影摇摇头。
张良心里微动,问道:“习习姑娘可否详细讲讲当时的情形?”
习习娓娓道来,“那是七年前的事了,奴家没了爹娘,一个人站在大街上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你给了奴家一袋钱,叫奴家好好活着。你刚走,又有一位穿着紫色深衣的先生朝奴家走来,一个劲望着奴家额头的红珠叹气,又给了奴家一些钱,还给了一样东西,让奴家下次见到你就把那样东西给你。”
叶影还是没印象,“他要你给我什么东西?”
张良神色不定,顿了顿道:“是不是一块剑的碎片?”
习习愣了愣,“是。”
说罢便掏了出来递给叶影,竟是逆鳞的碎片。
那习习说的那个人?叶影陡然看向张良,张良点了点头,从她手里拿过碎片,认真端凝了一会儿,忽又问道:“习习姑娘还记得当时是哪一日吗?”
习习难受起来,“四月二十五日,爹爹就死在那一日。”
李大楼搂过她,轻声细语说着什么。叶影就没见过他这个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弄玉死于七年前三月初七,而习习是在四月二十五日见到“她”的,那么习习见到的是谁?
不管是叶影还是张良,都没有确定的答案。
叶影摩挲着半面凝风珠,“这珠子又是怎么回事?”
“谁让你见奴家时老是穿男装,才一直没认出你来。”习习娇嗔道:“离开桑海后,奴家一直在想是不是以前见过你,一想起来,这凝风珠就掉了。可能是与你有什么要紧的,才会这么巧。”
“送我了?”
习习余光瞄了一眼李大楼,娇羞低头没应话,叶影心领神会,朝远处望了望,故意“哎呀”一声,叫道:“马好像要跑了。”
张良淡淡一笑,悄悄往叶影手里递了块东西,招呼李大楼,“还请李兄陪良去看看。”
两人一走,叶影就把张良给她的玉玦塞给习习,“你怕李大楼不好意思?”
“他这个人有他的想法,这些事奴家做来便可以了,不必让他为难。”
“真替他着想。”叶影又问起别的,“既然当时两个人都给了你钱,你为什么还……”
“丢了,也不知道怎么丢的,丢在哪里了。”
当时韩国已经开始有乱的迹象,她一个小孩子,心里想着找到她把东西给她,不知道在哪里就把钱给丢了。新郑城破以后,她跟着人/流离开新郑,兜兜转转来到了还没被战争波及到的桑海。
两个女人戴好帷帽走回到大路上,张良李大楼两人也牵了马过来,道别的话彼此心照不宣,也不必再多说。
张良叶影一人牵了一马缓慢朝前走了几步,还是叶影先忍不住开口,“张良,我们去终始山吧?还有八天多时间,我们快马加鞭,能跑个来回。有些事,我也想知道答案。”
“好。”
张良常以游学之名在外行走,又没少去闻玉探望胡夫人,一路上的路况很清楚,专挑近路,一路上尚算平静,只遇到过一拨劫匪,两人三两下便解决了。
比预想的提前半天到达闻玉,叶影本没打算逗留,张良凝望漆黑的夜幕,此时已过亥时,周边起了雾气,坚持要到阿若那借宿一晚。
想到好多天没好好洗过澡,叶影答应下来,上前去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