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7(1 / 3)

L市机场内,杨连夏望着那一架又一架的飞机,旁边姚远嘴巴不停,她则是一边敷衍附和,一边视线停留在对面张阳望脸上,白天还说不去,到了晚上又轻易变卦,手机微信里的消息越来越多,是让她去参加生日的话,无法拒绝这些才入队,十八九的男孩。

杨连夏什么都没准备就来到机场,姚远车内只有一个灰色背包,还放在张阳望旁边,她尴尬的她根本不敢去拿,只能任由放那儿。

“徐双这回过生日,可不是你第一次了吧?都二十的人了,还想要请你去,真能折腾。”姚远吐槽道,虽然话是这么说,可红包少不了。

如果徐朋还在的话,两个人都二十了,一个周岁一个虚岁,可惜了他,也为徐双遗憾,来自同一个城市,同一年被分配到依山。

而徐双的生日,杨连夏起初想要拒绝,可她忘不了那期盼的眼神,曾经在心里暗暗发誓,不再参与他们的生日,如今还是做不到。

徐双的父亲是在L市工地搬砖,昨天下午还到市中心建设的楼房下看望,满是泥土的地,邋遢脏兮兮的衣服穿在身上,头上戴着橘黄色保护帽,被衣服遮挡住的皮肤白得发光,而裸露在阳光下的则是像煤球般黑。

艰苦环境下的中年男人,就这样撑起自己的小家,十元一份的盒饭是他这一天,一个小时的工钱,但他不舍得去花,只带了家里用面粉发酵做的面团,在蒸锅上蒸熟,一个个花白的馒头,一大桶凉白开,这就是他午饭和晚饭。

杨连夏始终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是靠努力就可以解决,就像她生于富裕家庭,不需要去努力,想要的便会有人送给她,而徐双的父亲从年轻搬砖到中年,将来甚至会到老,但没有出头之日。

高高的大楼是他们建造,穷尽一生都买不起其中一套房,他们弯曲的脊背和不停流下的汗水,换来的是无法积攒的财富和干不完的累活。

生处这样的环境,徐双中专毕业后没有继续往上读书,抱着本就学习不好的想法去报名参军,后来又被安排到消防队,虽然和最初所想的有偏差,但这份工作缓解了家庭很大压力,最起码他妈妈的病得到妥善救治,因为攒够了钱才做得起手术。

去年徐双生日并没有买大蛋糕,而是到对面咖啡店买了一个小块的千层蛋糕,花了他二十元,可买完就后悔,因为这二十元他父亲可能五天都花不完,负罪感在他身上出现。

那天晚上杨连夏提着大蛋糕站在消防队门口,听到刘指导的安慰声,盯着手中透明盒子不作声,又把蛋糕重新放回车上,没有送给他,如今徐双亲自邀请,想来是因为家庭情况好很多,才愿意奢侈一把。

杨连夏望着下方灯火通明的城市,真的是万家灯火,其中多少是欢声笑语,多少是满目忧愁,又有多少辛酸苦辣。

脑袋一侧抵着玻璃,目光逐渐从下面转移到前方,闪耀的星星慰藉她的心灵,嘴角悄悄扬起,几个小时就可以到达依山,过去十几个小时的高铁和大巴,因为快速的飞机而缩短时间,便捷也会有人被遗漏。

二〇一八年春天,是徐朋母亲第一次坐飞机,是去接她远在依山的儿子的骨灰,身边有很多人帮助她,但没有人像她一样从知道消息哭到飞机落地。

杨连夏那时候正好从S市出发,差不多时间到达目的地机场,那天也是她和周芳第一次见面,哭红的眼睛,颤抖的双手中攥着儿子刚寄回来的工资信封,灰色的大衣沾染空中的柳絮,哭声时而出现时而收住,十四座的小面包车内没有人说话,摄像师手中的相机也没有打开,一路就这样开往依山。

“喝点水。”张阳望的说话声,打断她思绪,面前小桌板多了杯温水,指腹触碰到温热的杯壁,冰凉的手在上面摩擦,垂眼凝视道:“谢谢。”

读书时杨连夏问过张阳望有没有想要读的大学,得到的只是三个字,不知道,现在心中却有了莫名其妙的问题,他为什么要去当消防员,也是别人的疑问。

凌晨的机舱内说话声不停,前面一排哄小孩的声音不断,因为小孩吵闹的声音,杨连夏太阳穴疼得她不舒服,大拇指抵着痛点,合上眼睛休整。

张阳望偏头盯着她侧脸,碎发挡在她脸侧,却挡不住长长的睫毛,从前就注意到她睫毛长眼睛圆圆的,笑起来是那样的明媚乐观,不想现在眼中有的满是忧伤。

手不自觉去整理她的头发,轻到衣服的摩擦声都不存在,也熟练到不像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眼眸中的温柔快要溢出,旁边推车靠近,才小心翼翼地移开,故作无事发生地侧过身留下后脑勺给刚睁开眼的人。

闭眼要睡着的杨连夏,因为推车声音而扰得不舒服,超过十一点对她来说就是熬夜,生物钟让她过了这个点不睡觉,身体会发出警告,就像现在这样头疼不已。

胳膊肘在玻璃前狭窄的条框上撑着,手握拳抵着脑袋,胳膊微微用力,手腕内侧的青筋凸出,身体无力向后靠,温暖的机舱并未让她放松,精神持续紧绷,思绪逐渐变得紊乱,再到最后一片空白。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