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钰被一点拨,“哦对……小鸟是,燕州的小鸟。”
“现在可以睡了么?”
这回,唐钰总算乖乖闭了眼,片刻又睁开一条缝,担心地问:“你会不会,又走?”
“不会。”
“喊一声就,可以听到吗?”
“嗯。”
唐钰心满意足地合上缝,数息功夫就睡着了。
高燚给他掖好被子,垂眸静静凝视唐钰安顺的睡颜。
唐钰长着一对极标致的远山眉,眉梢尖而细,眉峰几乎没有锐气,睫羽算不上密,却十分长翘,闭眼时有种如不胜衣的脆弱感,睁眼时却截然相反,这大概是因为所有的灵气与活力都藏在了这双黑亮的瞳仁里。
高燚不禁想起刚才与这双眼睛对视时,那里面的倔强与执着。
几日不见,都有小性子了。
林有德在殿外候了片刻,看到高燚出来,忙上前道:“陛下,汤泉殿都准备好了。”
“嗯。”高燚心情很好,并少有的能轻易叫人看出来。
他走了两步,又吩咐林有德:“传召侍中、尚书令,还有太傅大人一个时辰后到勤政殿听宣。”
林有德:“诺。”
“回来后自去领赏吧,仪和宫的人你自己看着安排。”
林有德怔了怔,随即催促众人跪下,“还不快谢恩?”
高燚已在宫侍的谢恩声中走远。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召见三位大人。
此时陛下还没来,三人无声地立于殿中。
陛下登基以来,鲜少有传召官员入宫的例子,以往朝后听宣的惯例也几乎被废止,今日倒是破天荒头一遭。
三人表面上言笑晏晏,实则思绪万千,心思各异。
任赣自从上次被驳斥后,回去苦苦翻阅典籍,重又写了赈灾的奏疏,可是奏疏呈上去后便石沉大海,再听到消息时,已经是陛下平叛得胜,派大军前去赈灾了。
这令他不禁恐慌,难道自己真的是一个碌碌无为、不被陛下需要的庸人?
尚书令乔清恕则泰然自若,端的是一个四平八稳。
他们中最慌的是唐沛。
唐沛自从上次和陛下独处了一回后,就在心中留下了阴影。
好在这次勤政殿的大门没关。
“唐大人,你老是看门口干嘛?”任赣问。
唐沛:“我没……陛下怎么还不来?”
乔清恕:“哼,陛下归来,风尘仆仆,自然要好好休整一番了。”他又说,“不过陛下这么急着传召我等,说不定有很重要的事。”
“哈哈,”高燚爽朗的笑声传来,“乔大人说的没错,朕确实有要事找三位商量。”
三人齐声道:“参见陛下。”
“起吧。”高燚抬手,“赐座,看茶。”
陛下今日,似乎心情不错。
三人不约而同地想,莫非有好事发生?
平叛一事倒算得上一桩大好事,却是与他们不相干的,三人心中不解万分。
唐沛冒了点冷汗,便听高燚直入主题道:“这次请爱卿们来,主要有三件事。一是朕经燕、雎二州叛逆一事,深感朕的江山没有几位老前辈坐镇还是不行的,尤其是乔大人、任大人、唐大人,你们三位股肱大臣为了高齐的江山殚精竭虑,忠心不二,可是朕却不曾犒赏过你们,朕心愧疚,希望如今补偿还来及。”
说着,他摆摆手,宫侍分别端上来三只托盘。
“尚书令乔清恕,德高望重劳苦功高,赐金车。”
“侍中任赣,兢兢业业廉洁奉公,赐华服赤舄。”
“太傅唐沛,德义有闻恪勤匪懈,赐珪瓒[1]。”
三人看着面前的赏赐,均是内心震荡,宛如掀起惊涛狂澜般惊诧不已。
陛下这是……终于,他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以往不曾看中他们难道都是假象,其实陛下心里一直都记着,于是终有今日守得云开见月明,得以“九赐”加身,光耀门楣!
“臣、臣朽木之才,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还是最年长的乔清恕沉得住气,最先反应过来,跪地叩首。
剩下二人见状也赶紧跟着叩谢陛下。
任赣已经感动得热泪盈眶。
唐沛则是愧于领受多一些,但是有这样厚重的赏赐在眼前,也是激动得难以自持。
高燚走下去,亲自扶起他的股肱之臣们,态度前所未有的缓和,仿佛一个帝王隐忍多年,终于忍不住道出了自己的心酸苦涩。
“朕明白,朕有时做事莽撞了些,说的话也欠加考虑,所幸诸君愿意一再忍让朕,给朕机会。”高燚不无恳切道,“你们都是朕的左膀右臂,一个人失去了臂膀怎么能够成事呢?”
这句话真是说到三人的心坎里去了。
就是说啊,所谓君君臣臣,便是要相辅相成才能治理好天下,齐国这么大,只靠陛下一个人怎么行呢?
乔清恕老泪纵横,抓着陛下的手臂,言辞诚挚就差发誓,“陛下请放心,老臣的心永远是向着您的,您有什么吩咐只管与老臣说,您别看老臣年纪大了,再为社稷出谋划策二十年绝不成问题。”抓住机会,赶紧表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