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大亮,七月盛夏,骄阳似火。
窗外那棵粗壮的梧桐树恰好地隐去了些炙热的光线,奈何光线照样是肆意地通过窗户缝隙挥洒进来,在林清欢脸上留下斑驳光影。
她还在梦境中环游。
一向睡眠不太好的她,昨晚不知几点入睡后就进入了梦境,梦中她发觉自己出现在先前那家鲜花店里。
梦中,她站在人群中,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喧嚣着,走动着,她却呆呆的立在人潮拥挤中。
江皓背对着她,和一个顾客说着话,不知道谈到了什么,他笑了下,转过头。
林清欢以为她隐没于人群中,他应该看不到她。
可是,他却直接捕捉到了她的视线,他的眼神代他与她在人潮拥挤中撞了个满怀。
但是,他的眼神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林清欢还想探个究竟,梦却醒了。
她努力地继续回忆着梦境,她不想醒来,她想在梦里探个究竟。
孟丽萍边摇着她的床边催赶着让她快起床,“再不起床傅江就走了,不等你了啊。”
林母的话给林清欢从梦境中扯了回来,她睁开迷糊的眼,半清醒半朦胧地开始穿衣服,下床换鞋。
一切收拾好后,她推开木质门,就看到傅江靠在她家门口对面的砖墙上,喝着豆浆,还给她带了一份她的早餐标配。
豆浆油条。
林清欢笑着从他手里接过早餐,转过脸,对他笑着说“谢了啊。”
傅江取下了她的书包,挂在自己右肩上,推着她走。
八中和六中前后就隔了一条胡同,所以林清欢和傅江一起上下学。
路上,林清欢咬着吸管,嘟嘟地吸着豆浆,傅江则是一头栽在手机上。
没办法,“兄妹”俩的日常就这样,很少闲聊,两个人都不爱说话,但彼此也不会嫌尴尬。
终于,到了林清欢的学校,傅江把书包扔给她,看着她进校门就离开了。
她到学校已经是八点了,此时人影早已散去大半,只留下三两人群,都在公告栏前查看分班情况。
林清欢斜挎着有些厚重的书包,也上前去查看,她个子高挑,又加视力好,站在人群后也能看到公告栏上的分班情况。
高二五班。
她从明理楼往致远楼走着,还不慌不忙地抬眼看了下明理楼。
一向包揽高考文理科状元的八中,上年被六中夺了空,校领导于是特别重视这届,打算要今年一雪前耻。
特地找了风水师来算,结果人风水师说“明理楼背靠大山,前有流水,风水好”。
于是,本住在明理楼的高一高二搬到了致远楼,明理楼又因为今年高三复习生扩收,一下子将这诺大的东楼全被高三高四的填满了。
“高三打基础,高四985。”这句看似歪理也不科学的俗话几乎成为每个高二高三口中的笑谈。
此时,高三早已提前开学,她们高二也不过晚了一周,但都不到规定开学时间。
高三学生们正在教室里补着课,林清欢看向用金黄色油漆写着明理楼的这栋教学楼,只觉得一股密不透风的氛围压抑着她,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林清欢加快了脚步往自己教学楼前走去,抬脚走远时却听见一楼某个班级隐隐约约传来朗朗上口的读书声“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这熟悉的诗句开头一下子将林清欢的思绪拉回了从前,她小学时有一段时间孟丽萍因接近生产期在大城市里住院,她被送去了姑姑家,由她姑姑代为照顾。
林清欢从小就闲不住,很是调皮,喜欢翻东翻西。
有次,她从姑姑家的书柜里翻到了被她表姐丢在角落里压在几本书下的露出一小块纸角的本子,她抽出那本封面上印着日记本大字的本子,眼睛瞬时放了光。
林清欢很爱看书看散文,一旦被她发现这些,定会被她抱着看上几天,且废寝忘食。
不过,那本日记本里全是她表姐抄的一些古诗词,她只记得了本子上的这句话,因为当时带给她的感受太深刻,但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现在,她意识到这感觉就像是要翻越高三这座大山,也许比登天还难吧。
林清欢走进了自己的班级,透过窗户看见教室里稀稀落落地好像坐满了人,她站在班门口有些不自在地冒出一句“报到。”
在讲台上站着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干净利落的平头短发,看着很是腼腆,他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林清欢回“请进。”
林清欢走进班里,眼睛四下搜寻着空座位,终于找到中间靠后和过道紧挨着的一个空座位,落了座。
范晓武看班里人基本上到齐,开始做着自我介绍,他在黑板上写下了一手漂亮的粉笔字:范晓武。他又介绍自己“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语文老师,这是我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