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奶奶,是真的不在了。
我眼眶有些湿润,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指甲掐进掌心,刺痛感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
不能哭。
不能哭。
楠队伸手拍了下我的肩膀,我痛得一激灵,不自觉地皱了下眉。
“怎么了?”楠队收回手,面色紧张。
“没事,刚刚肩膀抽筋了。”我很快收拾好情绪,“等会儿揉揉就好。”
楠队却不赞同:“你先回家休息吧,我给你批假。”
我抬起头:“可是楠队,我下午还要出任务。”
“那个任务的期限是五天,你明天再去也不耽误,你现在先把身体养好。”
我对上楠队柔和的眼神,点点头:“谢谢楠队。”
“对呀对呀,咱们今晚也不去餐厅了,以后再去也可以,不着急。”陶桃插进来,“你先回家好好睡一觉,把精神养好了我们再去吃好吃的。”
我对她故作调皮地眨眨眼。
或许我真的需要好好休息。
(二)
阳光刺晒,天蓝得惨白,我站在医院门口,捏着刚出来的报告单,处理好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家里空荡荡的,不想回去。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喜欢过了多久,一家小面馆出现在眼前。
这是从前上学时,我和夏以昼经常来的店。
我抬头看向周围,才发觉自己居然走到了奶奶家附近。
……只不过现在奶奶家不在了。
或许是我在店门口呆站了太久,引起了店里的注意,老板大叔从里推开门,笑得还是那么亲切:“来啦?还没吃饭吧?快进来吧。”
我抬脚进了店,店里没什么人,我就找了个位置坐下。
“还是老样子,一份小面多加香菜?”大叔把免费的小菜端过来,又为我添了一杯水。
我连忙示意自己来就好,又下意识道:“另一份不要香菜。”
大叔的动作顿了一下:“另一份?”
我反应过来,抱歉一笑:“我说错了,还是老样子吧。”
“喔好。”大叔倒好水,就去做面了。
我坐在桌前,看着大叔忙碌的身影,险些落下泪来。
大叔何尝细心,他没有提起任何有关于夏以昼的事情,也没有过度的怜悯,像往常一样热情。
只是他的表情里,全是心疼和遗憾。
面很快就做好了,热腾腾的一碗细面,汤底清澈,上面铺着独家秘制酱料,白芝麻点缀其间,最后撒上一把绿油油的香菜,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我还记得第一次和夏以昼来吃的时候,我年纪还小,碗有我两个脸那么大,我吃了一小半就吃不下了。
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夏以昼:“哥哥——”
年幼的夏以昼叹口气,俨然已经有了小大人的样子:“最小份才吃这点儿……是不是来之前悄悄吃吸吸冻了?”
我被抓包,当即大囧,脸都红了,嘴还硬得很:“没有!”
没人比夏以昼还了解我的饭量,但他没戳破,只是把自己吃空的碗推过来,和我的碗贴在一起:“来,哥哥没吃饱,分给哥哥一点。”
我当即喜笑颜开,抄起筷子来,把面往他碗里夹。
面条滑溜溜的,我手劲小夹不住,夏以昼就握住我的手,教我怎么夹面条:“一次少夹一点,先挑起来一小缕,手腕带着筷子侧过来,卷一个圈,然后抬高,这样面条就挑过来了。”
我玩心大起,在夏以昼的引导下,接连试了几次,次次都成功,丝毫没意识到好几筷子面都进了我肚子里。
等到我碗里干净时,夏以昼的碗里只漂了很少的面,他三下五除二,几口就解决了,也没在意面上沾着的零星的香菜叶。
而现在,我拿起筷子,挑了一缕面,手腕微侧,和那时一样,把面卷成一个圈。
热气从碗里升腾,在我眼前晕开,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过往和现在的边界。
我埋头吃起来。
味道还是那个味道,大叔还是那个大叔,我也还是那个我……
只是,夏以昼不在了。
他就像是一朵云,在我的天空里下过雨,打过雷,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随风向前。
如今,他散去了,天空里没有他留下的痕迹,也没有哪棵花草能记住他的样子。
只有我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描摹他的轮廓,连带着我的整个世界,永永远远陷入了潮湿——
那是他存在过的证据。
眼前的雾气浓得拨不开。
(三)
我回到家,窗外聚起了乌云,雷声阵阵,应该是快要下雨了。
我没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