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定要小心不要上漂亮师妹的当”了,完全忽略掉了夏弥前面那段自我介绍里诸如“血统”之类有些突兀的词儿,否则后来也不至于在列车上十分丢人地晕过去了。
当然,此一时彼一时,与眼下随时可能小命不保的局面相比,路明非觉得自己还不如干脆就一直晕着没醒过来。
……
校园内的枪声逐渐变得稀疏,刺鼻的硝烟味也不似之前那般浓烈了,于是夏弥悄悄睁开一只眼,默默打量起当前的“战况”。
不远处大片开阔的草坪和停车场上躺满了红、黑两方的“尸体”,此时在那“人间炼狱”般的主战场上还站着的只有双方主帅了。
不过两位压轴出场的主帅似乎脑子不太灵光,忠肝义胆的手下们尽数牺牲后他们却跟闹着玩儿似的一起放弃了枪械,改用冷兵器进行真男人1v1solo了。
红队的主帅有着一头潇洒飘逸的金发,金发之下那张宛若阿波罗再世的南欧俊脸上洋溢着骄傲与自信。而他的对手,穿黑色作战服那位则是典型的华人面孔,剑眉之下那双金色的美瞳仿佛要摄人心魄。
等等……金色美瞳君似乎在哪见过?!记得是叫楚……
就在这时,一旁的路明非大概是觉得那边的两位真男人现在缠斗正酣,应该无暇顾及他们躺尸的这块小小角落,于是保持趴姿小心翼翼地朝夏弥这边挪了挪,压低嗓音提醒道:“师妹!师妹!好像就剩他俩了,趁他们这会儿打起来了咱们快逃吧!”。
夏弥纹丝不动地躺在原地继续扮演着尸体本体,用细不可闻的蚊子音回应道:“别起来!我听到好像有人在朝这边跑。”
这并非是真正你死我活的战争,双方用的都不是实弹,夏弥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这一点。之所以决定佯装不知情演完这出戏,原因之一是怕表现得太过机敏会让路明非觉得自己不对劲,原因之二是……路师兄惊慌失措面如土色的样子实在是有趣的很呐。
夏弥的话音刚落,路明非便听到了一阵细微又迅疾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几秒钟后,红队的第二名幸存者翻墙闯入这战场一隅,而且落地时还好巧不巧地踩在了他的肩膀上。
“啊!”路明非吃痛喊出了声,把那名红方的奇兵吓了一大跳,立刻转身将刚拔出的手枪枪口对准了路明非。
“师……师姐?!”
路明非举起双手准备投降的同时看清了对方的样貌,惊喜地发现来者竟是自己这几个月来朝思暮想的天使姐姐。
天使姐姐显然也十分意外,嘴里正吹着的泡泡“啪”地炸开:“搞什么鬼?!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路明非像是见到亲人般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刚想要将这半天以来积蓄的所有震惊与恐惧一股脑倾诉给诺诺听,就听到她大喊一声:“趴下!”
两声枪响在极短的时间差里响起——如果不是神经高度紧绷甚至会以为只有一声——可惜由于分心提醒了路明非一句,诺诺的枪终究是比对方慢了那么零点几秒。
血。
泼墨般的鲜血将诺诺身上的深红作战服染得发黑,路明非的眼睛睁得很大,眼角止不住地痉挛,他眼睁睁地看着诺诺倒下去,暗红色的马尾辫和四叶草耳钉也不再跳动。
他用尽全身力气转身,本能地想要看看杀害师姐的凶手是什么人——在那之后呢?为师姐报仇?向凶手求饶?他不知道,他的头很痛,已经没有足够的理智去思考这些了。
一名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女孩,抱着那支对她而言显得过于笨重的重型狙击枪,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来。
女孩端庄清隽安静温婉,黑色长发整齐地垂至腰间,抱着狙击枪的样子就像是抱着一摞书,仿佛不是要用这支枪去终结这场战斗,而是要就着午后的阳光去湖边自习一下午。
苏茜毫不在意地从路明非身边走过——对她而言这只是个毫无威胁、莫名其妙被卷入“自由一日”的新生罢了——她径直来到诺诺的“尸体”旁边蹲下,确认诺诺已经彻底丧失了作战能力,这才终于露出了属于胜利者的微笑:“抱歉咯妞儿,得赶紧结束了,再拖下去的话恭弥就该回来了。”
说罢她胜券在握地站起身,端起狙击枪瞄准正与楚子航短兵相接的恺撒。
她正准备扣下扳机,忽然感觉似有凉水从头顶灌下,彻骨的寒意自身后袭来。
苏茜下意识地回头,对上了那个令她永生难忘的眼神。
像是俯瞰一切的神明正漠然地宣读判决书,又像一只被禁锢了千万年的厉鬼终于挣脱枷锁,自黄泉归来。
子弹带着势不可挡的巨大动量没入苏茜胸口。路明非看也没看应声倒下的狮心会副会长,直接掉转枪口,果决地给两位正投来诧异目光的真男人各来了一枪。
做完这一切,路明非才如梦初醒般踉跄几步跌坐在地,颤抖的双手深深插进凌乱的头发,牢牢锁定诺诺“尸体”的瞳仁里半是无助半是悔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