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
林飞麻木地坐上公交,等她回来,应该刚好能赶上末班。
到了老房子,看着搬空的房间,林飞心里一阵感慨,几天前她还住在这里,现在这里搬空了,而她在陌生的城市也落空了。
老爸早组成了新的家庭,她没想过再回去,老爸明显也不希望她再回去,他想要新的生活,而她就是他过去生活的失败代表作。
她也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只不过是天崩开局罢了。
离校一个星期了,假期工还没找到合适的,手头的钱不够她这么消磨了,她抱起床上桌,最后看了眼这个承载她不少回忆的小屋,锁上门准备返程回新家了。
雨越下越大,她右手打伞,左边胳肢窝底下夹着床上桌,左手在底下兜着桌边,车还不来,站上有不少人在等。
林飞站了会儿,把左右手的东西换了个边儿,车来了,里面黑压压一片人,外面的还是要往里挤,已经是末班了,大家都是抱着上不去就得睡路边的心态挤公交。
她抱着桌子非常不利于她去人挤人,踌躇了两步还是放弃了,回老房子将就一夜吧,虽然没有床单,但是有床垫。
老房子这片地她还算熟悉,虽说挺偏的但周围饭店不少,她在平时常吃的一家小饭店坐下,这家会送饮料。
她点了份蛋炒饭没吃两口手机在桌上响了两声,她看了眼,是阿姨的消息。
阿姨就是老爸的那个新老婆,她不愿用后妈这个词称呼那个女人,更不会叫她妈,一直以来都是用“阿姨”这么个不亲不疏的称呼,连备注都是直呼其名。
-于静:找到工作了吗?马上过年了,今年回来吗?
过年了?林飞打开日历看了看,现在是一月底,二月九号就是除夕夜,是快了,她怎么一点到年跟前的感觉都没有。
她回了个:再看吧。
那边很快回过来:没事,你爸说不用急着回来,你也好久没陪爷爷奶奶了,今年回老家看看吧。
让她回老家却不给她来回路费,让她别急着回来,实际上是不想让她回去,成年人的一些语言的艺术罢了。
那个地方不再需要她了。
林飞熄灭手机屏幕,往嘴里扒了两口饭,眼泪顺着眼尾滚落下来,她拿起易拉罐打开仰头喝了口。
青葡萄味的气泡水,被她泪流满面地喝出了一种悲伤二锅头的感觉,店里就她一个客人,老板坐她对面看着她,见她莫名其妙哭了什么都没问,安静地给她桌上放了一包纸巾。
她开始感激自己在南方,这要是换做在北方,老板早就热情发问了,她拆开纸擤了把鼻涕,把眼泪憋回去开始埋头苦吃。
然后付了钱一脸冷酷地抱着床上桌出去了,一出店门痛苦面具立马出现,眼泪撒着欢地流,她一直憋着劲儿,不让自己在路上哭出声,虽然路上没几个人,但她还是坚持保留着一丝丝体面。
她这才切实体会到“女人是水做的”,从饭店到家十来分钟,她的眼泪都没停过,好像这么久以来的不爽和恐惧全从眼睛里涌出来了。
就这么涌到了家门口,打开门坐在床上的前一秒她还是体面的,坐下之后就好像屁股上有音量键,直接从震动调到了最大音量。
空荡的房间只有一张没有床单的裸露床垫,床垫上是鲜艳的大红花,还有正在嚎啕大哭的倔强女人一位。
林飞很久没这么哭过了,她奔放地嚎着,委屈、愤怒、对未来的恐惧全混在一起,在这个狭小的单间里爆发了。
这个小屋不隔音,一层楼有十几个单间,楼道里传来开门的声音,她下意识降了降音量,然后楼道里有个女人响亮地问了一句:“到底谁在哭啊?”
虽说隔着道门,林飞还是听出了那女人很不爽,好在人家只是喊了这么一句后面就回去了,她只能激情闭麦,把自己蜷在床垫上沉默地流着眼泪。
幽默来得不合时宜,她一边觉得自己很惨,一边无法控制地想起了一个冷笑话:失恋后想找间厕所大哭一场,然后发现每个坑都有屎。
她现在奇妙地和这种感觉共情了。
这么一想又觉得很好笑,她就在这种半哭不笑的情绪里睡了过去。
再睁眼就是天亮,林飞洗脸的时候对着镜子里肿得惨不忍睹的眼睛笑出了声,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用小号发了个朋友圈,配文:爆哭一夜荣获欧式大双。
正准备放下手机,一条评论弹了出来。
-麻麻:卧槽,饱你怎么回事?
她笑了下回:没事,又被我爹创了一次罢了。
这个小号只有两个好友,一个是和她从幼儿园一起长大的发小张越,还有一个就是“麻麻”,就是前不久刚搬回家的室友兰歆。
她刚漱了漱口,兰歆的电话打进来,她接起来:“喂?”
“饱你怎么了?你爸又干什么不是人的事儿了?”兰歆问。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