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女孩子就抱着膝盖在他身边小声嘀咕:“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你说的这些事。”
“是在哪里,还想的起来吗?”他问她。
而往往是在他这个问题后,抱着膝盖的女孩子就会陷入一段很长很长的沉默。
沉默过后,是她干巴巴的两个字:“忘了。”
“忘记了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会再想起来的。”他摸摸她的头。
她似乎很喜欢被人摸头,就跟猫似的,被人摸头的时候还会特意将自己的脑袋凑过去一点,往他掌心下蹭,像是在暗示让他多摸两下似的。
等他摸完了她的脑袋,她就也有了心情继续问他:“那要是一直想不起来呢?”
“不会的。”他说,“会想起来的。”
梦里的他大多数和她说的都是些轻松又幽默的话题,只是在很少的时候,他也会说些让自己苦恼的,头疼的,又或者是压抑的事。
那并不是他主动坦白的,而是被黑发少女察觉到的。
梦境里的她似乎是失去了记忆,但没有记忆的她却被赋予了敏锐的第六感。
她总是能很轻易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动。
无论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难过的,还是愁苦的,她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感觉到,然后坐在他面前,就那么直白地看着他,对他说:“首领先生在不开心吗?能说给我听吗。”
或许也是因为没有了记忆的缘故,她干干净净的,也坦率的不可思议,想要知道什么就明确地告诉他,我想要知道。
没有人可以拒绝这种直率又温暖的担忧。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会剔去关键词,告诉她那些让他烦恼的。
而她则会告诉他她的回答。
就像是他问为什么是他的时候。
她说,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你已经做出决定了。”她看着他,“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那就是你的选择。不是为什么是你,根本就没有为什么,你在苦恼一个没有用的问题。”
她的话直白的不可思议,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皱了皱眉,又问他,“这个问题你问过里包恩先生吗,他打你了吗?”
“以前问过了。”年轻的首领苦笑,“然后被揍的很惨。”
被一脚踹在地上不说,还被安排了一系列的斯巴达训练。
美名其曰说是有空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如多做点训练早点继承彭格列。
听到他这么说,她的眼神显得很同情,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一般都是他安慰她的动作。
“其实我觉得首领先生你想这个问题一点用都没有。”她说,“你现在已经是彭格列十代目了,我们大家都在这里,你想保护我们,保护彭格列的心比任何一个人只会多不会少——你明明就是深爱着这里,干嘛还要自取烦恼呢?”
他愣了愣,随即失笑:“你说得对。”
摇曳的玫瑰映入他的眼中,他的神情在阳光下慢慢融化,“我爱着彭格列,也爱着你们。”
这些都是他所深爱的东西。
或许曾经的他确实因为这陡峭的命运而怨恨多很多人,很多东西,以至于在那么久那么久之后,他还执着地想要一个回答。
但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了。
因为那已经不重要了。
年轻的首领笑了起来。
他慢慢闭上眼,学着身旁的女孩子以前的样子,将脑袋轻轻地蹭到了她的掌心下。
感觉到他的动作,女孩子轻轻眨了下眼,却没有拒绝,反而是猫咪试探地抓挠毛线团一样,在他头上又多摸了两把。
梦境外的沢田纲吉梦到他们,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想起了另一个梦——
那是关于梦境中的沢田纲吉和月见里月见最初相遇的梦。
以花园为起点。
他的女孩儿在这里看到了他。
那个时候她抱着玫瑰花种子和一堆种花的工具,像只被花压垮的猫,艰难又意外地看着他这个擅自跨入她划分为自己领地的陌生人。
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我记得你——”
她说。
“你是王。”
他被这个羞耻又中二的称呼逗笑了:“王?”
“莉莉小姐告诉我的,她说首领先生是整片意|大|利|黑|手|党的教父,彭格列的荣耀,是无冕之王。”她一字不落地将从那位莉莉小姐那里听来的话复述了出来。
然后在王忍俊不禁的眼神下,她看着他,问道,“王在觉得孤独吗?”
她的眼神困惑又茫然,明亮而清澈,像两颗泡在清水中的玻璃珠子,眸光转动时,沢田纲吉甚至还能看到她眼底那明晃晃的星光,像是星星一颗接着一颗掉落下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