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帆三天休假结束,与贺晴依依惜别之后,回到基地。刚到宿舍,收到古龙吟发来的信息:
现在有空吗?
我刚到宿舍,啥事儿?你说。
打电话。
手机刚响铃,杨云帆就接了,古龙吟说了一句“喂”之后久久不语,杨云帆觉得他情绪不太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又是一阵儿的停顿,接下来古龙吟说的话让杨云帆的心都沉了下去。
国庆结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古龙吟就请了假带古爸爸去医院做检查,经过一系列的抽血化验、心电图、B超等常规检查后,又针对头颈、胸部做了增强CT,检查结果显示食管与支气管交界处有较大阴影,恶性肿瘤考虑。紧接着便在市级医院做了穿刺,并将标本送往长沙湘雅医院化验,最终确诊食管癌三期。
说到确诊结果,古龙吟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快要说不下去了。
“那现在怎么样?叔叔开始治疗了没有?”
“还没有正式开始抗癌治疗,准备过两天就去上海大医院治病,现在只是在住院打些营养液,因为我爸现在吃东西都困难了。”
“这么严重!”
“他的肿瘤在食管和支气管交界处,肿瘤越长越大,挤压食管,食物就难下去,气管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挤压,呼吸也不太顺畅了。”
“唉!这可遭罪了。”
“他还扩散了,说是食管癌三期,其实也就是中晚期了,肺部都有癌细胞,他前段时间偶尔干咳、胸背疼痛也就是癌症的征兆,我们都没有引起重视,他身上那么不舒服了还在给人家做木匠打柜子……”
说着说着,古龙吟把手机拿到一旁,捂住眼睛憋着声音哭,此刻的他正在医院给古爸爸做陪护,当着病人的面,心里再难受也只能放在心里,不能流于面上。实在承受不住这洪流般的情绪了,他才不动声色地安抚了爸爸睡下,独自走到走廊尽头的杂物间给杨云帆打了这通电话。
“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暂时没什么,等去上海了再说吧。”
“行,你照顾好叔叔,也照顾好自己,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一定要说,别不好意思开口。”
“谢了,兄弟。”
“咱俩不说这些。”
出发去上海的前一天,古爸爸出院在家里住了一天,古妈妈和古凤鸣收拾一家人的行李,古龙吟抽出间隙回了他和尹舒瑶的家,进到家里,尹舒瑶已经帮他把行李都打包好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古龙吟看着尹舒瑶小小的身影,显得那样的孤独,他心里不免涌起一阵酸楚和歉疚。
尹舒瑶一听到动静,便站起身来,才过去十天,古龙吟高大魁梧的身形就像被榨干了一般,垂着脑袋,头发胡乱地耷拉着,下巴上的胡须看起来几天没刮了,他微抬起眼眸,冲着尹舒瑶无力地一笑,尹舒瑶瞬间心疼得双眼灌满了泪水。尹舒瑶慢慢地走过去抱住古龙吟,古龙吟任由她抱着,脑袋放空,这是他仅有的安慰了。尹舒瑶在他怀里擦干眼泪,仰起头对他笑着说:
“我帮你刮胡子吧。”
古龙吟点点头。尹舒瑶牵起古龙吟的手,拉他走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去厕所拿来了她给他买的剃须刀。她走到沙发边坐下,古龙吟自然地躺在她的腿上,闭上他这些天来熬红了的双眼。尹舒瑶抚摸着他额间的头发,温柔地说:
“我开始了。”
古龙吟没有说话,闭着眼睛静静地感受尹舒瑶的轻抚,耳边只有剃须刀的嗡嗡声,不一会儿便睡着了。尹舒瑶给他剃完胡子,又继续抚摸他的脸颊,从眉毛到眉骨,从鼻梁到唇峰,从下颚到耳后,她一一描摹,期望着能把他的样子记在手心里,可是五感之中,触感是最易消逝的,刚抚摸完他的整张脸,便忘记了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便一遍遍地反复触摸着,直到古龙吟的手机闹钟响——他该走了。
他在她怀里醒来,坐起身注视着她的眼睛,眼里满是不舍,两人相处的时日,种种画面历历在目,他深深地亲吻她,而这样的触感亦是转瞬即逝,而后便只记得亲吻过。古龙吟的嘴唇缓缓松开,用低低地声音对尹舒瑶说:
“我得走了。”
“嗯。”
“你照顾好自己。”
“你也照顾好自己,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尹舒瑶推来行李箱,古龙吟接过来:
“送送我?”
“当然。”
古龙吟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尹舒瑶,走到楼下,把行李箱放后备箱后,尹舒瑶仍站在原地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他大步走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像是要把她搂进骨子里一并带去上海,可是人是带不走的,能带走的只有思念。
古龙吟开车离开,尹舒瑶站在楼下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看不见了才失魂落魄地回楼上去。进到家里,古龙吟的房间空了一大半,她的心里也空了一大半,就像是智齿被拔了去,留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