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顾廷晞从不远处走来。低声道：“张大人耳聪目明，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人。”
张骏崧呵呵笑了一声，“听说顾都督一时不察，让这逆贼逃了，可要封锁城门严查吗？”
顾廷晞平视着他，笑容不达眼底，淡淡道：“不必这样大费周折，传出去只会有损后宫的名声。我自会派人细细追踪，请张大人放心。”
沈娇感到两人之间气氛十分紧张，不自觉往他身边靠了靠。
张骏崧没理会她的小动作，沉声道：“太妃到底年轻，先前与太后娘娘生出许多龃龉，是她的不是。昨日她说想回家省亲，臣觉得也好，就先将人接了回去，免得在宫里惹娘娘烦心。”
她顿时睁大了眼，抬眸看向顾廷晞。“昨夜......”
张骏崧看了她一眼，“难道太后娘娘连这点小事也不同意吗？”
她立刻噤了声。
顾廷晞面色沉如水，看不出来什么波动。客气笑道：“太妃娘娘入宫侍奉多年，思念亲人也是人之常情，何时省亲、待多久，全看娘娘的心情。”
张骏崧点点头，“那就多谢太后娘娘了。”
顿了顿，又道：“哦，对了，还有赵大人家那不懂事的儿子......”
沈娇心头一跳，忍不住看了过去。
就听他道：“听说在狱里害了病，一夜之间竟死了。赵大人听说了这事儿，也是急的晕了过去。”
她心下有一丝丝迟疑，这话的意思是让自己不要再追究赵宇凌和赵家的责任了吗？赵宇凌和张月瑶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既然要保下来张月瑶，自然也要保下来赵宇凌。
念及此，她点点头：“本宫知道了，赵家公子得罪的本就是张大人，既然大人不计前嫌，本宫也不会额外追究。”
张骏崧笑了笑：“娘娘果然是一片仁心。”
冯时亲自送了张骏崧离去，回来时脸色都是黑的。
她心里觉得不至于，宽慰了两声：“就算没有一击致死，但张月瑶受了那么重的伤，肯定元气大伤，能保下一条命就不错了。我们本来的目的也是为了除掉他们在宫中的势力，如今也算是实现了。”
冯时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那两个人，可没一个是张大人接走的。”
“啊？”
她忍不住惊叹，“除了他还能有谁，况且刚才是他自己说的啊，他接了张月瑶回乡省亲。”
冯时一副好整以暇的态度瞧着她：“张家老宅就在昌平，你没事儿了去转转，看人是不是在那儿。”
顾廷晞沉声道：“我先前也觉得有些疑惑，以他的速度，最多在事发后得到消息赶进宫来了事，不可能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做好接应。”
微微眯眼，声音带了一丝压迫：“是谁？”
冯时敛了笑容，神色有些怅然。“苏樱。”
她听说过这个名字，但那是在很小的时候了。“长公主，苏樱？”
冯时淡淡道：“确切地说，是先长公主苏樱。自皇上登基后，她已是大长公主了。”
顾廷晞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她在云南驻守多年，怎么会突然插手京城里的事儿。”
冯时悠悠道：“谁知道呢，兴许是沉寂多年，想再出山玩玩权谋。兴许是看自己老情人的侄女受了欺负，要替她出口气。”
沈娇不懂这些禁事，好奇道：“什么老情人？”
冯时扬了扬嘴角，“哎，你觉得张首辅长的怎么样？”
“额......倒是一表人才、堂堂正正的......”她睁大了眼睛，“不会吧，长公主和内阁首辅？天啊，这是什么神仙眷侣！”
顾廷晞轻哼一声，“什么神仙眷侣，分明是一对狗男女。”
冯时也被她的态度逗笑了，解释道：“张骏崧口口声声爱慕苏樱，却不愿意为了尚公主而当一个藉藉无名的驸马，于是一边追逐功名利禄，一边和苏樱相交过甚。先祖皇帝有所耳闻后，为了保护苏樱的名声，于是给张骏崧指婚了时任威武大将军的嫡女林如莺。”
苏樱，如莺。
她忍不住皱眉，“这名字......这也太......”
顾廷晞道：“哼，杀人诛心。”
她追问道：“那张大人婚后生活的怎样？”
顾廷晞摇摇头：“外边都说相敬如宾，可两人从未在公共场合露过面。苏樱在那以后确实少了许多风言风语，可之后十几年的时间里，一直没有成婚。”
“真是一对孽缘。”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林如莺，林如曦......”
顾廷晞颔首：“林如曦是威武将军的旁支，威武将军去世后，整个林家都没落了，所以她才会嫁给谢蕴那种人。”
“原来如此。”
顾廷晞忽然抬头，笑道：“说起来，也是你的老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