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瑶惊呼一声:“什么?”推开屋门就要往进闯。
沈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廷晞揪住衣领,一把丢进了厚重的撒花帐幔后。
透过帐幔的缝隙,她看到张月瑶领着冯时冲了进来,一脸震怒:“宫里严禁动用私刑,你竟敢擅自处死宫女!”
顾廷晞冷笑道:“我统领五军都督府,杀一个小小的宫女,还要跟太妃报备不成?”
张月瑶柳眉倒竖,怒道:“你放肆!”
冯时四处瞅了瞅,看着水池里脸色苍白的林灿,低声道:“太后娘娘呢,你可见过?”
林灿摇头:“没有。”
张月瑶立刻喝道:“你撒谎,明明是你......你......”
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终究说不出来。
沈娇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是林灿与太后私通,共浴同一汤池。可惜,现场没有太后的身影,也没有人敢在这里搜宫。
冯时自是不信,轻声道:“哦?那你为何在这里。”
林灿似乎鼓足了勇气,清清楚楚道:“卑职不顾宫规,厚颜无耻,听信了宫女香雪的邀约,竟深夜与其私会......卑职自知死罪,不敢求饶!”
冯时眯了眯眼睛,抬头细细地在屋子里看了一圈,视线落到侧面的帐幔时,些微停了一瞬间,又很快移开了视线。
张月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恨恨道:“你说香雪邀约你私会?证据呢?”
林灿垂眸:“口头相约,并没有证据。”
张月瑶冷哼一声,突然问道:“太后呢?她宫里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都不出面看看吗?”
闻言,沈娇心头一慌,抓着帐幔的手又紧了几分。好巧不巧,冯时偏又回头看了这边一眼。
顾廷晞淡淡道:“太后身边的侍卫首领和贴身宫女私通,出了这样大的丑闻,太后自然难辞其咎。她已经自请出宫,为先皇守陵三月谢罪了。”
冯时和张月瑶几乎同时开口:“为先皇守陵?”
冯时脸上难得地出现了震惊,以及掌控之外的不满:“这件事,奴才怎么完全不知道?”
顾廷晞冷笑一声,睥睨着他:“太后娘娘的事儿,需要禀报你一个奴才吗?”
冯时轻轻抿唇,眼中凉薄之意更甚。“奴才是司礼监掌印,自然有权知晓。”
顾廷晞淡淡道:“如今不是通知你了,还想怎样。”
争锋相对间,张月瑶凑了上来:“她什么时候走的?檀云明明还在外面候着,难道她一个人出宫去了?”
顾廷晞瞥了她一眼,毫不心虚:“既是出宫守陵,何须丫鬟仆人伺候,一个人才显得诚心。”
拍了拍袖子,“夜深了,我一个外男留在凤宁宫到底不合适,就先走一步了。”
张月瑶冷哼一声:“呵,这会知道自己是个外男了!”
顾廷晞没理她,只是经过冯时的时候,道:“林灿原先是我的人,没想到惹出这样的祸端,我便一起带走了。”
冯时微微挑眉:“可他现在是宫里的人,不归顾大人管辖。”
张月瑶也道:“后宫的人,该太后管才是。太后不在,那就该本宫管!”
冯时回眸看了她一眼,忽而道:“顾大人说的对,哪来的回哪儿去,还是大人带回去处置吧。”
张月瑶顿时瞪圆了眼睛:“姓冯的,你到底站哪头?”
冯时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奴才一切以大局为重。太妃娘娘,夜深露重,您也早点回吧。”
张月瑶气的说不出话来,狠狠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去。
冯时又看了眼帐幔后的阴影处,轻笑一声:“顾大人,顾全大局。”
屋子里骤然静了下来。
衣着单薄的女子缓缓从帐幔中走出,脸色泛白,低声道:“我不要去守陵,我还有事要做。”
顾廷晞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有选择?沈娇,我劝你乖乖听话,好好‘守陵’,我要是高兴了,三个月后你回宫,我要是不高兴,你就在那守着先皇过一辈子吧。”
“那林灿呢......他是冤枉的,你要怎么办?”
顾廷晞连看都没看一眼水里的人,淡淡道:“死路一条。”
“不可以!”她两步上前跪在了男人面前,神色凄婉:“他是无辜的,你就饶他一命吧!”
顾廷晞冷笑一声,低头看着她,大手掐住了她的下巴:“还真别说,你这幅下作的样子,倒真像是在维护情夫一样!”
她脸色惨白,拽住他的手也急的颤抖:“不是那样的。求求你,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
顾廷晞甩开手,站直了身子,冷冷道:“往日的情分?你自荐枕席的情分?哼,救一个喜儿就够了,真当自己是什么金枝玉叶?呵。”
夜色凉如水,她的心也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