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伙计突然过来喊她:“沈娘子!”
见还有人,便笑道:“哟,宋老板也在啊。”
这人叫大满,和另一个伙计小满是堂兄弟俩,平日里相对老成一点,个子也高大一些。
她搁下笔,笑道:“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大满摇摇头,道:“来了一位军爷,还带着夫人。听说是凉州卫指挥使大人,喜儿姑娘就让问问,您要不要去见个礼?”
宋卿礼闻言,思索道:“指挥使谢韫!这人口碑不怎么样,不过毕竟是地方官员,店家出面打个招呼也是情理之中。”
又想了想,“此人极为好财,凉州大大小小的商家,逢年过节都要拿银子去孝敬他。我想着这次是开店,又不到上供的时候,就没提这事,他该不会是为了这个来的吧?算了,我还是跟你一起去放心点。”
她微微蹙眉,不情愿搅进这种人情世故中。“若真是这样,让喜儿拿银子打发了他就是。”
宋卿礼劝道:“他第一次来,你就不去,反而觉得你不敬他。不如露个面,总归他也带着夫人,不会有什么难看的事。等下次再来,找个理由不见就是了。”
她没法子,只能过去瞧瞧。
忍不住叹了口气,“早知道自己是个怕麻烦的人,一开始就不该露面,从头至尾都雇上一个掌柜才对。”
大满“嘿嘿”笑道:“沈娘子要想一直养在深闺里,怕是只能嫁人了。”
她瞥了一眼,嗔道:“胡说什么!”
宋卿礼掩唇笑了笑,没有出声。
来人在二楼临窗的包间里,门口守着两个护卫。她推门进去,见喜儿正在布菜,不禁有些惊讶。这是拿喜儿当下人用了?
待看清那位夫人的面容时,顿时恍然大悟。
穿金戴银的所谓夫人,不是沈依兰还是谁。只是这位姑母从未嫁人,什么时候就成了别人的夫人?
一旁坐着的男人年过四旬,皮肤略黑,唇上蓄着两撇小胡子,给人十分阴沉的感觉,想必就是指挥使谢韫。
沈依兰看见她也十分来气,冷笑道:“沈娇,你真是好大的架子,让谢大人好等啊。”
她颔首,轻声道:“姑母,你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些你爱吃的菜。”
沈依兰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揭穿了两人之间的假和平:“放屁!你跟我面前装什么!我要早知道这是你开的店,八抬轿子也不可能来!”
谢韫端起手中的杯子,笑了两声,道:“怎么了,兰儿,你们认识?”
喜儿忙就着他的手添满了酒。
沈依兰翻了个白眼,扭身向谢韫跟前靠去,娇滴滴道:“蕴哥,你不知道,这女人就是个狐狸精,打小不安分。前段日子才没了男人,只怕棺材都没凉呢,就出来招摇过市!”
沈娇轻轻抿唇,低声道:“丈夫死了有什么打紧,有的人父亲过世才半个月,如今尚在孝期,就和外男举止亲密......”
沈依兰怒喝道:“闭嘴!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谢韫笑容不变,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沈依兰立刻悄了声,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
谢韫嘴角含笑,笑容却不达眼底。淡淡道:“兰儿,你的性子太着急,我说过多少次了,怎么还是没有长进。”
沈依兰的气势顿时化为乌有,又换上一副娇滴滴的模样:“蕴哥,你别气,我知道错了。”
谢韫也没看她,眼神直勾勾地看了过来:“沈娘子,你既然是凉州本地人,有些话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怎么你开店,我这个凉州卫指挥使都不知道?”
她微微皱眉,果然如此。可惜如今太平盛世,竟然还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打劫。
宋卿礼忙上前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道:“大人见谅,我是宋家皮货的掌柜,寻常年节都有贺礼,一次也没有少过。”
谢韫应了一声,道:“哦,有点印象。”
宋卿礼又道:“本想过了十五就去拜访您,没想到大人亲自来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百两银票,双手送至谢韫面前:“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大人笑纳。”
她有些惊讶,想要上前制止,又硬生生忍住了。毕竟是地方官,真惹恼了,受害的只怕还是他们平头百姓。
谢韫看了一眼银票,又看了眼沈娇,语气轻佻:“你们?呵,你们是个什么关系?”
宋卿礼笑道:“大人别见怪,原是这店我入股了,算是个二掌柜。”
谢韫笑了笑,他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不爽利。一边将银票收入袖中,一边道:“好,懂事就好。本官戍守凉州卫多年,为了百姓出生入死,拿这点银子,其实真不算什么。”
宋卿礼点头称是,倒了杯酒敬他。
谢韫一饮而尽,笑道:“你们也别怕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