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思履对郁旌的印象还停留在七岁以前,郁旌是那个会陪他闹逗他笑的温柔的哥哥。
十年以来,郁旌的形象早就被桑思履的回忆不断的美化,变得不真切。桑思履甚至记不得过去的郁旌究竟是什么模样。
但这不影响桑思履用大半的积蓄为郁旌买了一块轻奢手表做见面礼。
只是真正见面,郁旌过去的所有美好印象就被尽数打破。
十年来,他第一天回家,看见爸妈和哥哥都在家里等着,本来因为没人迎接的不忿委屈都稍稍被填平。
他回家之前心情忐忑,连礼物都是每个人都挑选了好久的。
给桑榆挑了一只玉镯,给郁泞买了一个红宝石胸针,程和是一对珍珠发卡。郁旌的手表最贵,他也挑选的最用心。
这一堆东西足足花了他二十多万,几乎是这么多年以来在网络上手工接稿和平时打工所得或者零花钱存下来的所有的积蓄了。
桑榆和郁泞连东西都没有打开看看。
程和倒是看了,还戴上试了一下,很礼貌地笑了笑,对桑思履道谢,说她很喜欢,桑思履心里才舒服了一些。
没想到的是郁旌,他一直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眉头微微蹙起,也不曾抬头看过桑思履一眼,埋头对着手机打字,貌似在回复别人消息。
这副模样一度让本想像小时候一样凑上去撒撒娇和他叙叙旧的桑思履顿住脚步不敢上前。
桑思履有些拘谨,老觉得自己是不是耽误他们时间了似的,不自觉的去揪自己的裤子。
他把礼物递到郁旌面前,有些腼腆:“哥......”
郁旌看也没看,挥手就把他的手拍开:“别挡我视线。”
桑思履愣住了。
程和笑道:“大哥,人家二哥给你买礼物,什么工作那么重要,连看也不看一眼?”
郁旌这才顿住手上的动作,抬眼看向桑思履。
桑思履下意识扯出一抹笑,把手里的东西递出去:“哥哥,这是我挑了好久给你买的,十多万呢,心疼死我了都!”
郁旌接过礼盒,打开,轻轻瞟了那只手表一眼,翘起二郎腿:“不用花钱买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破烂了。”
桑思履好像被打了一巴掌,脸火辣辣的。
程和在旁边没忍住笑出声,郁旌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但眼里分明是宠溺和纵容。
桑思履想,自己果然被替代了啊。
郁旌又说:“还有,别把十多万多少钱这种话挂在嘴边,我们郁家是大户人家,不至于把十几万当什么事,你这么说容易丢了郁家人的面子。”
桑思履心里酸唧唧的,头快埋到胸口了,眼泪要涌出来,桑思履又竭力想要把它憋回去。
没有人帮忙,郁泞自己起身上楼了,桑榆也借口不舒服回了房间,只是桑思履送给他们的礼物都还留在那里没有被拿走。
郁旌若无其事地继续工作,只有桑思履一个人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好。
某一刻他无比思念解甚。他一方面想,要是解甚在,一定会帮他,不会让他站在这里丢人,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总想着依靠别人,废物得很。
程和左看看右看看,圆场道:“二哥你还不熟悉家里的环境吧?我带你逛逛吧,顺便看看你的房间。”
桑思履刚刚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正要答应,听见郁旌头也不抬地说:“没有收拾他的房间。”
程和貌似很疑惑,问:“为什么?昨天晚上爸妈不是嘱咐你叫人收拾一个房间出来吗?”
郁旌淡淡地说:“忘了。”
忘了。桑思履心头一梗。
程和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二哥,要不你今天晚上睡客房吧?”
抱歉,却没有为他出头的意思。
他是回自己家,却好像是一个客人。被领养的孩子比他更像这个家的一份子,而他,回家连一个房间也没有。
桑思履总觉得无地自容,要找个缝钻进去才好。
他拒绝道:“不用了,我不在这里住。”
程和道:“开始你的行李不是都拿来了吗?”
桑思履更羞愧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这个家里有几个人是真心期盼自己回来的呢?不过是出于道义把他接回家。
桑思履十年没有和他们见过面,电话更是聊不上两句,有什么资格觉得自己是回归这个家庭,有什么资格觉得自己是这个家里的人呢?
桑思履越想越难过,还想拒绝:“我......”
“不要任性,”郁旌打断他说,“你不是小孩子了,不在家里住你要去哪里住?上了大学再说住宿舍,现在先住下来,一个房间而已,客房住不得吗?娇气什么?”
“我......”我没有娇气。
桑思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