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一路颠簸着,回到了大院。
景天搀扶着香兰下了车,秦爷从正屋走了出来,看到一瘸一拐的香兰,又是诧异,又是心疼。
香兰看到秦爷,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委屈巴巴地讲述了鞋店里发生的一切。
还没等秦爷说话,一直冷眼旁观的柱子,阴阳怪气地开口了:“秦爷,他俩没挣到钱,还回来得这么晚,按规矩,是不是该罚啊?既然定了规矩,是不是就不应该轻易破坏呢?”
秦爷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几步冲到景天面前,抬手就是两个耳光,骂道:“都是你这个龟儿子搞的鬼,丧门星,要不是你,香兰根本不会栽,罚你不准吃晚饭!赶紧滚!别站在这儿碍眼。”
景天捂着脸,委屈得直掉泪。
香兰惊讶地看了一眼秦爷,又转头看了看洋洋得意的柱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接着,又满脸歉意地扭头看了一眼景天。
没饭吃,景天只好搂着赛虎,靠在院墙下,听着肚子咕噜咕噜地抗议个没完。
赛虎很聪明,知道主人心情不好,虽然很饿,却不吵不闹,乖乖地依偎在他怀里,伸出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他的手背,貌似在安慰他。
等人们都睡下了,晓月神神秘秘地从正房走了出来。她径直走到院墙下,轻轻摇了摇已经睡着的景天,将两个鸡腿,两个馒头塞到他手里,又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讲话。
景天感激地点点头,就和赛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俩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知道这一定是香兰姐让晓月送来的,默默朝正房看了一眼,他知道,那里一定有一双满含关切的眼睛看着他。
香兰受了伤,秦爷就逼着景天单飞。
他说,我们这里不养闲人。
只要将那条狗留在大院,他就不怕景天跑了。
景天知道这样扛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不出去找钱,他和赛虎就得饿死,不能总靠香兰姐接济。
出门前,他给自己定了几条规矩:不动老人,不动孩子,不动残疾人。
景天收拾好自己,坐上面包车赶往市中心。下了面包车,跟着人流上了一辆公交车。
正是下班高峰期,公交车里人挤人,人贴人,臭屁味,韭菜包子味,汗味,臭脚丫子味,充斥着车厢里的每个角落。
一上公交车,景天就注意到,一个瘦猴一般的小个子男人,两只眼睛正贼勾勾地盯着站在他面前的小姐姐的胸部。
小姐姐不到二十的样子,扎着马尾,脸皮白净,穿一条黑色连衣裙。连衣裙的领口开得有点低,随着车身的晃动,衣服里白白的两团也跟着晃动着。
瘦猴完全不知道,他已经成为别人的猎物。
景天站在他后面,注意到他的屁兜凸起,很明显,那是他的钱夹。
前面的路口是红灯,司机一个急刹车,景天佯装站不住,往瘦猴这边靠了一下。
瘦猴立刻抬手推开他,接着装模作样地掸了掸衣服,一副十分嫌弃的模样。
此刻,景天已经得手,他顾不得这些,迅速往门口挤去。他紧张得额头青筋直跳,手心也满是汗水。
过了路口就是站点,他要第一个冲下车。
站在瘦猴前面的小姐姐也到站了,跟着景天往门口移动。
瘦猴没了目标,满脸失望。随手一摸兜,发现钱包没了,他立刻惊叫起来:“有小偷,我钱包丢了!”
周围的人一听,炸了锅,纷纷检查起自己的背包和口袋。
瘦猴突然想起,刚刚有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撞了他一下,马上意识到,那就是他要找的小偷。
连忙踮起脚尖,在车厢里扫视。没多一会儿,就看到景天正站在车厢门口,准备下车呢。
瘦猴高声喝道:“那个男孩儿是小偷,快抓住他!”一边喊一边迅速往门口移动。
司机没听清瘦猴喊了什么,公交车到了站点,车门刷地一声打开了,景天“嗖”地一声蹿下公交车,甩开两条腿飞奔起来。
瘦猴立即跟着下了车,在后面紧追不舍。
景天扭头看到瘦猴追过来,害怕极了,连忙往小胡同里钻。
瘦猴跑得很快,眼看就要追上景天了。就在这关键时刻,从后面飞过来半截砖头,“嘭”地一声,正好砸在他后背上。
瘦猴一个趔趄,摔了个大马趴,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景天听到声音,回头一瞧,发现在瘦猴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孩,那砖头就是他扔的。
看到景天站在那里发呆,男孩大喊:“快跑!”说完,自己也朝着景天的方向,飞奔而来。
俩人并肩朝远处跑去,景天发现,他的步伐很轻快。他已经累成狗了,而男孩依然很轻松。
感觉瘦猴再也追不上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