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将馒头给了雅芝,站起身,默默地走出西厢房,将蜷缩在角落里的赛虎抱过来,将另外一个馒头掰成小块,一点一点喂给它吃。
赛虎一边吃一边用小脑袋蹭着他的脸。吃饱了,舒服地躺下,亮出小肚皮,伸出爪子扒拉小主人的胳膊。
景天心领神会,苦笑着伸出左手,轻柔地给它挠痒痒,赛虎舒服得直哼哼。
第二天大清早,还在睡梦中的孩子们被喊了起来,到饭厅吃了简单的早饭,就排成一排站在院子里。
在柱子的带领下,开始高声背诵行规:
“如果被公安局抓了,就把刀片吃到肚子里!”
“无论任何时候,绝不能出卖秦爷。”
“无论任何时候,绝不能出卖兄弟。”
“出卖秦爷,出卖兄弟,没饭吃,被饿死。”
“被抓进去,朝救自己的人叫爸爸。”
“必须完成任务,完不成任务没饭吃,超额完成任务有鸡腿。”
……
景天的手烫烂了,不能继续训练,被分到柱子那一组,给柱子打配合。
登上面包车,司机将景天和柱子拉到农贸市场放下,就拉着其他的孩子往别处去了。
柱子一边走一边交代景天:“我得手之后,会把东西给你,你就装没事人一样,朝市场外面走,听明白了吗?”
景天一头雾水,也不好细问,只得含含糊糊地点了一下头。
农贸市场里熙熙攘攘,小贩们高声吆喝着,大爷大妈们眼睛盯着蔬菜、瓜果、副食小商品,不停地挑挑拣拣,唾沫横飞地砍价,为了能抹个零头,厚着脸皮耍着赖。
柱子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瞧着哪儿人多,就往哪儿挤。景天远远地跟在后面。
也就是一袋烟的功夫,柱子从一大堆人里挤了出来,贼眉鼠眼地将一个皮夹子迅速塞到景天口袋里,接着就朝反方向走了。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传出一声大妈哭天抢地的惊呼:“我的钱包丢了!谁偷了我的钱包?天杀的,这可怎么办啊!”
柱子没事人一般,不紧不慢地溜达着。冷不防,有个男人一把揪住了他,高声喊道:“我看到了,就是他,专门往人多的地方挤,什么也不买,他就是小偷!”
买菜的大爷大妈们,立刻围拢过来,个个虎视眈眈,不停辱骂着,叫嚣着,让柱子把钱包拿出来。
柱子泰然自若,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将自己所有的口袋都翻了出来,大声宣布:“不是老子拿的,看到没,我没拿,你们看,看啊!哪里有什么钱包!不要冤枉好人啊!不要以为老子是娃儿,就可以欺负人撒……”
众人议论纷纷,柱子身上确实没有钱包,人群只好散开,放柱子走了。
景天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
丢钱包的大妈一边走,一边咒骂,花白的头发,让他想到奶奶。虽然爷爷不待见他,但是奶奶还是很疼他的,经常背着爷爷,把一些吃食塞到他怀里。
景天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悄悄跟着那个丢钱的大妈。
当她走到农贸市场大门的时候,景天跑过去,叫住了她,将钱包递了过去,扯了个慌:“大妈,这是你的钱包吗?我刚刚从地上捡到的。”
大妈一眼认出那正是自己的钱包,一把抢过来,用鄙夷的眼神看了看景天,愤怒地骂道:“就是你偷的,你就是小偷!还骗我说是你的捡的,谁相信你的鬼话!骗鬼去吧!”
景天呆愣当场,无言以对。
大妈又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才扭动着发面团一样的身体,走远了。
景天还在原地发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柱子远远看到这一幕,气急败坏地跑了过来,咬牙切齿地骂他:“你妈的个马屁,逞能撒!老子看你怎么和秦爷交代?等着挨揍吧!憨包!”
想到秦爷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景天的心突突地跳。有那么一瞬,他想到逃跑,马上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先不说能不能跑得脱,赛虎还在秦爷手里呢。
柱子站得远远地看着他,功夫不大,面包车来接他们了。两人上了面包车,柱子一路上都阴沉着脸,没搭理他。
回到大院,刚一下车,柱子就小跑着来到秦爷跟前,在他耳边小声嘀咕着。一边嘀咕,一边用眼睛瞄着景天。
秦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柱子终于说完了,就闪身站在一旁,冷笑着等着看戏。明明他可以加鸡腿的,却被这个新来的搅黄了,简直恨意滔天。
景天的心里,本来是七上八下的,不知怎么的,此刻反而安静了。既然免不了被收拾,该来的就来吧,爷不怕。
秦爷回屋拿了一根两米多长、通体黝黑的鞭子走了出来,冲着景天骂道:“你这龟儿子坏了规矩,必须接受惩罚!”
说完,秦爷挥舞着鞭子,劈头盖脸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