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天下第一李相夷啊,武功高强,貌赛潘安,生性洒脱,他十五岁战胜血域天魔,十七岁……"
酒楼中的说书人一拍惊堂木,讲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抑扬顿挫。
"啪!"
忽而一声巨响,是一群醉客使劲拍着桌子喝倒彩。
"这些?咱们早就听腻了!"
为首的一个客人转身望向其他人。
"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于是底下人群开始骚动,有的甚至要起身离开。
台上的说书人脸一阵青一阵白,小胡子都快翘起来。
他低头想了想,最终下了决心似的放高了声音。
"那咱们今儿个就给各位讲个新鲜的!"
"你们可知……为何那李相夷已过了弱冠之年,还不娶妻?"
声音神神秘秘地低了下来。
"不知道!"
湊上前的小孩兴奋地给了说书人一个台阶下。
那说书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身体前倾。
"是因为啊……那李相夷早已心有所属!"
"而且据说,他那心上人失踪了数年,李相夷每次说是游历,其实……就是为了找他的心上人啊哈哈哈哈哈……"
几声调动气氛的笑,眼见那群醉汉满意地坐下,说书人方才将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去,接着说别的故事。
"菀娘?你在干什么呢?快跟上啊!"
趴在酒楼门边听书的少女猛地一惊,手上挽着的篮子晃了晃,青色的发带随墨发飘扬,明媚而俏皮。
"来啦来啦!"
她急急跟上了小姐妹。
"诶?你们家捡回来的那人还没醒啊?"
小姐妹笑着用手肘戳她。
"是啊。"
菀娘望着天空,双手合十:
"求求老天让他快醒吧!小女真的快负担不起这每天采买的任务啦!"
"要真这么想的话,找个理由将他丢出去不就是了?反正也不知他是好是坏……要是坏人倒还是除了祸害!"
"不行啊……"
菀娘拒绝。
"我娘一直说的……坏人会变好,好人也会变坏,这些道理都是作不得假的!我如今已经一一参悟啦!"
少女眨眨眼晴,右眉处的桃花色胎记令她的容色更加娇美可人。
两姐妹一路打打闹闹,走到家门口。
"天色不早了!回家吧!"
菀娘挥挥手,走进院子。
有一间房的门是开着的,红衣少年静静躺在床铺上,脸色苍白一一
菀娘一家捡到他的时候,他晕在兀龄山上,娘亲想着那地方终年积雪不化,又看这人还有生气,便将他从山上拖了下来。
已经是第三天了。
还不醒!
还不醒!
菀娘苦恼地望向那人,甚至开始思考将他丢出去的可行性。
而此时的李相夷死死拧着眉。
他……又做梦了。
梦里是一位身着月白色衣裳的少年,他腰间佩着剑,面容仿佛被刻意模糊,看不清楚,却有一种极熟悉的感觉,就好像……
就好像,曾经千次万次见过一样。
而少年脚下延伸出汹涌的河泽与巍然的高山,阻隔了李相夷的视线。
他到底……是谁?
于是李相夷拼了命地越过那些阻碍,沿着最崎岖的道路冲向那少年一一
少年的身影融入一扇门中,而他冲破了那层封印,推开那扇门,门后的光点瞬间进入他的身体,刺眼的白光后是少年缓缓凝实的身影。
"李莲花!"
方多病抱着剑,逆光冲他笑。
"莲花楼我照顾得极好,狐狸精也喂胖不少……说好一起闯荡江湖,你不愿,我陪你隐居竹林便罢了吧,如今本少爷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都快凉了……"
"李莲花,你怎么才来啊?"
李相夷喉中堵得厉害,声音没发出来,眼眶却先红了。
他上前去,却只拥住一片纷飞飘散的光点。
那是……
那是他的方小宝啊……
与此同时,涬溟手中的一串佛珠刹时蜕去古朴的褐色,露出原本的面目。
那是一串琉璃珠。
而珠粒碎裂,从中溢出道道流光,裹挟着几枚物件,直直向天边飞去一一
"唉。"
涬溟悠然望向远方。
记忆归位,重掌命轨。
李莲花的因果,补全了。
一一一一一一一
那年的李莲花留下绝笔信后,独自乘着一叶小舟在海上漂流。
碧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