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岐国灵气凋敝,民不聊生,既已无甚大用,赠予阿盎重铸肉身,正是得其所哉。这些年,阿盎也赠予了我许多东西,算是礼尚往来。”
大祭司的地位超然,不论于之传达仙家指示的半仙之躯,还是于之拿捏国之命脉的无上身份,每年皆有无数人愿意与之献殷勤,流水般的财宝源源不绝得被抬进国祭阁。
大祭司一概来者不拒,白得的钱财,一充国库,二补国祭阁,因此从未指摘过其“贪污受贿”。
花丞相借大祭司之力重新站好,谈及闺女立刻疾言厉色道:
“她一黄口小儿,能赠大祭司什么东西?不过是城南的蛐蛐,城北的蚂蚱,城东的知了,城北的蚂蚁罢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怕给大祭司添了不少麻烦。”
声音之凌厉,仿佛掺了几分指桑骂槐之意。
“大祭司乃受泱泱百姓尊崇的神之使徒,小女不过不知天高地厚的闺中妇人,两者的身份云泥之别,还是分清些好。
我之年岁已过半百,不知还余多少年可活,唯恐小女一言一行冒犯了大祭司,趁着我尚能食尚能跑,再替她筹谋几年,也好下黄泉时给她早逝的娘亲有所交代。”
花丞相一生雷厉风行,对上忠心耿耿,对下励精图治,同僚皆敬他俱他,唯独在独女身上栽了跟头。
外人皆知,花丞相一心为民,两袖清风,几十年踽踽独行,官场之交点到即止,不愿背上攀龙附凤,趋炎附势之名,因此在外极力撇清花春盎与大祭司的关系,在内不知对独女软硬兼施了几回。
奈何混世魔王并不懂家父含辛茹苦之心,只我行我素,十年如一日出入国祭阁。
大祭司一笑置之:“花丞相所言极是。”
花丞相:“小女承大祭司许多恩,大祭司权倾朝野,法力滔天,我们父女俩无以为报。若有来日,大祭司需要用上老身,不伤及国之根本的话,老身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临及结草衔环之环节,还一心向国,皇帝若是在此,怕是要感动落泪,深情地攥住肱骨之臣的双手,说一句:“朕之肱骨,有你国之幸,朕之幸!”
大祭司:“如此提前谢过花丞相了。”
撇去纸扎人这档子事,大祭司与花丞相之间的交情不过泛泛,拜完谢,两人间已无话可说,花丞相告辞离去,在他转身之际,大祭司却倏然说道:
“赵氏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为多子多福的有福之女,花丞相会得偿所愿的。”
花丞相猛得回头,双目瞪圆,目眦欲裂:“家中贱籍贱妾,不劳大祭司挂心!”
面上哪还有半点敬意?
大祭司并不挂意其无礼,说道:“是我僭越了。”
“一世情急,冒犯了大祭司,还望海涵。”花丞相又给大祭司作了一揖,“家中已有一顽女,喜外不喜内。意外老年再得一子,不期其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只愿其身体康健,平安喜乐,心中将老身置于首位,安心侍奉左右便是。”
大祭司不置可否:“天伦之乐,实乃世间最幸福之事。”
午门关闭,送别了最后一位朝臣。
直至目送完花丞相,大祭司才离开了,回的却不是金銮殿,乃国祭阁。
离开前吩咐总管太监道:“禀明圣上,今夜我需得长留国祭阁夜观星象,就不作陪了。”
每月一围五常之辩,便设立在今日之十八巧吧。
“狗男女”一词,实不该出自国祭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