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桑尚未灭绝,是孤的罪过。当初就该一鼓作气,倾举国之力覆灭那个腐朽的王朝,不过嘛,以后有的是机会。云照夜这小子敢向孤讲条件?哼,孤偏不那样做。”
“孤不仅不会杀你,也不会杀你的父皇天成帝,那老东西活着比死了有用。”他望了眼朝容,尽量将语气放缓和,大有招揽之意,慢慢道:“父汗在世的时候一直善待公主,不知公主可有感念之心?”
朝容慌忙感恩戴德了一番,就差痛哭流涕了。
慕容翰颇为满意,点头道:“既然父汗觉得你可用,那孤也会留着你。父汗曾有意为公主赐婚,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他忽然问起这件事,朝容倒有些不知如何作答了。
她依旧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道:“臣女自然不敢违抗先可汗的旨意,何况这本就是无上的恩宠。遗憾的是,贺老板已经被奸人所害。”
“无妨,贺庆余虽然死了,但他还有个侄子呢,叫贺什么书,对,贺钧书,他此番来王城为贺庆余收尸,因为全城禁严,所以滞留了一个多月。孤打算效仿父汗,也为你赐婚,并且除去你的贱籍,封你为朝华夫人。不过国丧期间不能大肆操办,有个样子就行了。往后望海郡那一支贺拔部大概就归他管了,孤得在那里安插个可靠的内线,思来想去,没有人比公主更合适了。”
朝容吓了一跳,悄悄抬起眼睛,看到慕容翰一双虎目正咄咄逼视着她。
她心头一凛,结结巴巴道:“臣女……臣女从来不认识……不认识可汗说的那个人,说起来……云桑与贺拔有旧怨,贺氏族人定然会起疑……还有,臣女尚在守孝期间……”
“哪来那么多废话?”慕容翰有些不耐烦,厉声道:“孤找你来不是商量,而是宣布。若你这件事办的漂亮,孤就放云老头归国,如何?”
朝容心头一悸,骇然望着他,不敢相信他会提起天成帝。
他循循善诱道,“那老头一把年纪了,养尊处优一辈子,如今却要日日挨鞭子,还要放羊种地,身为儿女,你于心何忍?”
朝容忽然想到了朝华,她说替我好好活着。
朝华最想念的便是父母,可是她没有保护好俞贵妃,如今便只剩下这个尚未谋面的天成帝了。
“愿意,我愿意,”她生怕慕容翰收回成命,迫不及待道:“事成之日,恳请可汗将父皇归还与我,由我为他养老送终,不必将他送回云桑。”
“好,一切你说了算。反正那个糟老头如今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云桑又有了新皇帝,留在大燕国没有丝毫用处,你既然想要尽孝,那就给你一个机会。”慕容翰豪爽的摆了摆手道。
朝容自然免不了一番千恩万谢。
“贺氏老巢并不在盛宁,而在陪都盛平。贺钧书那小子大约会回盛平,等朝局安定后,孤会将雍王派回去,到时候有什么动静,你尽管跟雍王汇报。”慕容翰吩咐道。
“啊?”朝容怔了一下。
慕容翰见她如惊弓之鸟,失笑道:“瞧把你吓得,雍王虽然拿了你两次,可也没要你的命啊!再说了,他嫉恨的是慕容承德和慕容归,你这种小人物,他是不会放在眼里的。此番他从那刺客口中撬出了慕容归的名字,终于顺藤摸瓜,查出那刺客原本供职于梁王府,虽说证据不足未能治罪,但也足够将他永远逐出王城了。如此一来,雍王的气便消了,哪里还会为难你一个小女子?”
朝容如遭雷击,只觉得‘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耳畔炸响。
殷玉尘供出了慕容归?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她出狱后,云桑遗民便被圈禁了,外间的消息大家一概不知。
那日在狱中一别后,她便再没见过慕容归。
但她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只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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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之间,好像回到了初来盛宁时。
不仅宫中,就连内城也遍布着紧张、压抑和恐怖的气氛。
朝容出了宫,径直往回赶去。
平日里熙攘繁盛的大街变得冷肃凄清,街道上尽是甲胄鲜明的士兵。
赐婚的消息一经传来,众皆哗然。
反倒是朝容显得很平静,从容吩咐李淑年给她收拾行囊。
按照慕容翰的意思,她应该是要随同望海堂少主去往陪都。
第二天,望海堂那边就送来了聘礼。
云采苹和李淑年去外面接待,彼此寒暄了一番,由于特殊时节,很多繁文缛节便都免去了。
朝容在房中枯坐,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才惊觉已经过去了大半天。
“六妹,如今真的没有半点转圜余地了吗?”采苹神色有些凄婉,竟然少见的流露出无助的神色。
朝容微微抬起头望着她,摇了摇头。
李淑年吸了吸鼻子,微红着眼眶说道:“可汗责令贺氏七日之内离开王城,那边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