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朝容急问道。
“公主,您先进去吧!”冯继塘将她护在了身后。
便在此时,那些黑衣人张弓搭箭对准了他们,朝容下意识一摸腰畔,恍然想起已多年不带兵器。
正在大家六神无主之际,就见额尔邦高举双手奔了出去,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然后齐大勇和那名北燕侍卫也大声应和,对方缓缓放下了弓箭,并齐齐后退了十余丈,从中走出三人与额尔邦交谈。
朝容猛地醒悟,他们说的应该是达奚古语,以前在国相府的时候偶尔听过。
额尔邦带着那三人急急走了过来,一边向众人解释,一边让朝容拿出慕容翟的手令。
原来他们是北燕驻兵,听到探子说有不明身份的人路过此地,因而连夜赶来巡查。
从他们手中获得了文书后,便可以在这片荒原自由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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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连数日,所到之处几乎都是荒野和废墟。
路途艰辛,他们所携带的干粮也渐渐用尽。
这一日行至永乐城遗址南边的大道上,可以遥遥望见西南方绵延起伏的崇山峻岭。
那是云桑中部最大的平王山,也是五岳中最有名的中岳,云桑版图的核心。帝都紫薇城和陪都天凰城分立两边,一左一右拱卫着那座雄伟壮丽的高山。
即便隔着千里平原和崇山峻岭,云桑人的亡之思依然如火般炙烤着心房。
他们满面哀恸,情不自禁讲述着这片大地曾经的辉煌和繁荣,积压的怨恨和悲愤超越了对北燕的忌惮,为避免冲突,额尔邦等人只得暂时走开。
朝容始终默不作声,静静的聆听着,也不发表任何观点。
以往在盛宁听了太多粉饰太平的华丽辞藻,还有冠冕堂皇的歌功颂德,心已经有些麻木,并没有切肤之痛和刻骨仇恨。
但是这一路走来,满眼尽是荒凉和凄哀,云桑史书中所描述的繁华壮丽早已不复存在,她便感到一股奇异的哀痛,不知道是同情、悲悯还是愤怒或者仇恨。
她心里的天平默默偏向了云桑。
或许每一个正义人士的心里,都会有对侵略和暴虐的控诉和仇视吧!
天色不早了,大家开始商量在何处扎营。
几名北燕人死活不愿在永乐城遗址的附近留宿,据说那座城当年闹瘟疫,死了数万人,始作俑者当然是北燕的军队,处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自然有些心慌,声称这是不祥之地,会有死灵作祟,所以执意不肯留下。
但是众人都已精疲力竭,不愿继续前行,只想在大道边扎营过夜,等明天继续上路。
两拨人为此相持不下,朝容走下车,望着西边渐沉的暮色道:“少数应该服从多数,若是你们不满意的话,那就先行离开,我们明天随后便会赶到。但是如今四野茫茫,而且天快黑了,你们即便加上车夫也才五个人,真要冒险独自前行探路吗?”
“公主,您是奉可汗之命行事的,不该背弃大燕国,向着这些云桑人。”额尔邦有些不悦,出声警告道。
朝容有些疲倦的笑了一下道:“大人若是这样想,那我也没有办法。”她挑了挑眉道:“即便永乐城曾经瘟疫盛行,那也是几年前的事了,你们究竟再怕什么?”
“达奚人天生受神灵眷顾,不会惧怕任何邪灵妖祟,”那名一路随行的北燕侍卫愤愤道,但是接着话锋一转,有些无奈道:“可是我们唯独害怕病魔降临,就连英明神武的不死战神鲁王殿下都败给了可怕的病魔,何况我们这些普通人?”
朝容微微一震,当年清嘉在狱中说过的话重又在耳畔回荡,她约莫明白了些许,心头顿时有些感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道:“你们若是执意要离开队伍,那我也没有办法。”
额尔邦等人踌躇良久,最终还是背着行囊举着火把沿大道先走了。
其他人开始忙着搭起帐篷埋锅造饭,朝容和星纹帮忙洗碗淘米。吃完饭后天已经彻底黑了,四野茫茫,帐前的篝火愈发显得明亮耀眼。朝容虽然疲倦,但却毫无睡意,便自告奋勇第一个守夜。反正每人一个时辰,她觉得完全没有问题。
星纹不放心,要留下来一起,朝容拗不过,便由着她了。
大伙儿都进帐篷去休息了,便只剩下他俩围坐在火堆前烤着手。
“公主,你真的没有觉察到不对劲吗?”星纹瞟了眼茫茫的夜色,隐约可见远处的废墟里有绿幽幽的萤火闪动。
“你想说什么?”朝容靠在车轮前,脑袋枕着双手幽幽道:“难道绝迹了数年的瘟疫还会再传播?或者原野上有亡魂死灵游荡?”
星纹微微打了个寒颤,撇了撇嘴道:“大晚上的,你千万别乱说话,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朝容眨了眨眼睛道:“你会怕?呵呵,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实力呢!”
星纹有些不好意思道:“您可千万不要高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