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拿结婚一事赶我走的话,我肯定天天晚上以泪洗面。”
她以为皇上听了会很高兴地夸她,结果皇上只是沉默了一会,语气淡淡:“也是。”
窗外的雨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皇上看向窗子,窗户被合上,他看不到外面的景色,目光却仿佛已经穿过了窗户看向外面的雨:“这场雨过了,秋天也就到了。”
“好快啊——”陆轻松开抱住皇上的手,“明明不久之前我还在跟潇潇她们看荷花。”
“现在荷花都败了,清影池都没什么可看的了。”
“秋天也很漂亮的好吧,‘我言秋日胜春朝’嘛。”
姓陆名敛秋的皇上猝不及防被拍了个马屁,立刻笑起来了。
“天气转冷,你又得多加衣服了。”皇上仔细叮嘱,“可不能像上次一样呕血了。”
“可是‘捂春晾秋’啊,秋天而已。”
“你得‘捂春夏秋冬’。”皇上看着陆轻身上的衣裙,“过几天再让内务府送点料子,做几套秋天的衣服。”
陆轻吃惊道:“好奢侈!秋天穿春天的衣服也可以啊。”
她仔细想了想,试图找到什么可以代替新衣服的东西:“我觉得父皇送我新衣服,不如给我找点非当季水果吃。我想吃草莓荔枝芒果青提。”
皇上看着她,笑了一下,脸上有着很难得的惬意:“行,过两天送你宫里去。”
雨接连下了七八天,陆轻感觉自己马上要闷死在流阳宫了。
好不容易见了太阳去上学,陆轻没忍住又偷偷在课上睡觉。
夏天的时候,连上课睡觉都感觉一身的汗,以至于每次都睡不好,这次倒是睡得安稳舒适,陆轻直到此刻才真正感受到了秋天,并且发现自己被秋老虎骗了。
她迷迷糊糊提起毛笔,准备按照目前耳朵里隐约听进来的几个字记笔记,但是又忍不住想到别的事情上,于是笔记变成了一串陆轻自己都看不懂的“蚂蚁走路”,不过稍微观察一下,大概还是能看到“尤袤,冠冕佩玉,度骚芒果。”
陆潇潇见陆轻趴着记笔记,以为她没睡着,凑过来看了一眼没听清楚的地方,妄图从陆轻这里得到什么。
潇潇眯着眼睛仔细辨认:“……注重……注重什么?”
陆轻爬起来,看了一眼书上的字,神思不知道游离到哪里去,居然还能记得刚刚写了什么:“四灵诗派的风格,注重形制与意向,创作主张,模仿贾岛姚合。”
陆潇潇惊羡地看着陆轻,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了学霸:“那这里呢?”
陆轻机械地回答:“重道抑情。”
陆潇潇:“这个讲苏轼的呢?”
“儒家思想,勤政爱民思想,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陆潇潇感激地赞叹道:“姐姐太厉害了。”
“不客气,晚安。”
陆潇潇没忍住,又往陆轻的书上看了一眼,一群歪歪扭扭的字,还配上几个晕开的墨点,她从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模糊看到了“形制大象,贾岛和瑶,种到临沂,儒家思想,挟风筝”。
她不明白,也不理解,但是大为震撼。
这可能就是自己一辈子都学不会的学习方法吧。
陆轻睡醒一觉,感觉梦里有人问了自己什么问题,而自己对答如流,简直厉害极了。她准备好好听课,让这点梦里的“对答如流”无限扩大,不能再睡觉浪费光阴了。
一翻书就发现自己的毛笔还握在手里,墨汁从这一页渗透到往后的好多好多页,加上之前几次课上睡觉,一本书的前半本几乎都是这种墨点。
她羞愧万分地翻开崭新的一页,一个醒目的墨点再次让她恨不得立刻找个无人的角落面壁思过。陆轻别开目光,不再看书,迎面却看到陆潇潇的一脸景仰。
陆轻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看我干嘛,怎么了吗?”
陆潇潇摇摇头:“没事,姐姐,我就是觉得你太厉害了,我好敬佩你。”
“啊?”陆轻摸不着头脑:“我怎么了?”
陆轻越迷惑,陆潇潇就越兴奋:“没怎么,就是觉得姐姐你,又聪慧又谦虚,泓涵演迤,日大以肆。”
“什么?红什么宜?什么意思?”
“真的好谦虚,刚刚先生还讲过,我还问的你。”
陆轻完全不记得:“……是、是吗?”
“是呀。”陆潇潇想起她书上的“挟风筝”,突然说,“姐姐是不是想放风筝,我们去放风筝吧。”
虽然不知道陆潇潇为什么说了这么多自己听不懂的话,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这么精准地猜到自己心里想做什么,但是毕竟关乎玩乐,陆轻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于是急忙点头:“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