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劝道:“只有你知道娘昨儿出来穿了甚么衣裳,一会儿才好跟不良人们描述,让他们好找人呀!”
一阵好劝歹劝的,才把李氏拖去县衙。
李氏脸上的尽是忐忑之情,双腿跟灌了铅似的,艰难地挪动着。
报官这等事不需要去敲登闻鼓,只需要同守卫的不良说一声,他就会领着人去找县丞。
孙县丞颇为不耐烦地从一堆案牍中抬起头来,敷衍的三两句问清楚了原委。
问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等事他是最不想管了。
土里刨食的庄稼汉身上是捞不出油水的,孙县丞所幸也就不朝这些农民伸手。但他们毕竟是一县之根本,他们的事又不得不管。
所以孙县丞对于这种让自己费时费神又没什么好处的事是最为厌烦的。
他放下手里今年州县试应考考生的名册,装腔作势地端起一碗茶来,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道:“你们家老太太和小姑子走丢了?何时走丢的呀?”
李氏惶惶恐恐,根本不敢作答。
郑氏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出面,她道:“回县城大人,家母与家姑昨日来县城赶集,一夜未归,具体何时走丢,民妇并不知。家母向来不肯错过农忙时节,也从不夜不归宿,如此定是出了意外了!”
孙县丞一听,更是在心里大呼难办。
具体什么时候走丢的都不知道,这整整一天的时间跨度,要找个人也忒难了。
他从案上随手拈过一页白纸,用纸镇把它铺开,提笔蘸墨,又问:“行吧,那你们说说你家老太太和小姑子出门的时候穿的什么衣裳,长相有什么特征!”
这下子总归该李氏回答了。
郑氏拽了拽李氏的袖子,李氏猛然从发呆中回过了神来。
李氏思考了半晌,说道:“昨日娘她出门赶集时穿的是一身灰布上袄,深青色的裙儿!小姑她穿的是一身橘色的平纹绸,还是弟妹你过年时拿回家的料子呢。”
郑氏又补充道:“家姑她身形圆润,和家母一样都是国字脸,细小眼睛,厚嘴唇!家母头发霜白了。”
孙县丞正准备往纸上落笔,记下走失人员的相貌特征。结果李氏和郑氏这么一出口,孙县丞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描述的装扮……好像有些眼熟!
他见过这两个人呀!
孙县丞干脆把毛笔往笔洗里一泡,也不动笔了,直接整个人向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翘起二郎腿,干笑道:“这事……不好办啊!”
郑氏见状,急切地问:“县丞大人,您知晓她们俩的下落?”
“昨儿这两个人在集市上当街闹事,被关进大牢啦!”
话音刚落,李氏踉跄一下,一屁股跌到了地上!
郑氏也惊呆了。
她连忙问:“大人,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孙县丞冷笑,“也不知你家老太太和小姑子发的什么疯,当街扯着别人家的小娘子嚷嚷说是她孙女,闹得周遭人都过去看,把街上堵了个水泄不通,这难道还有误会?”
别人家的……小娘子……
郑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心跳如雷。
是乔芸,肯定是乔芸!
李氏则吓得彻底有些动弹不得了。
天哪!
她婆母下大牢了!
这以后左邻右舍都要嚼舌根,说她男人有个进过大牢的娘,她的宝儿有个吃过牢饭的奶奶!这可让她怎么在周围抬起头啊?
这次的事会不会把她从前给乔芸下药的事抖出来?
阿弥陀佛,就算是抖出来,娘也可千万别把她扯进去啊!
“你们要不要去看看?”孙县丞似笑非笑地问,“她俩不过是当街闹事,关个三五天,交够罚金也就放出去了。这期间你们作为亲属,是能去看一看的。”
郑氏沉默了一会儿。
现在去看,定要忍受婆母和小姑的嚎叫,乔枣花那丫头定会哭得杀猪似的,然后疯狂地赖上自己家,让读着书、中了秀才的乔桦把她俩从牢里捞出去。谁让秀才比其他这些土里刨食的人更尊贵呢?
她一点都不想惹这个腥臊。
可能怎么办呢?她是做儿媳妇的,乔桦是个读书人,将来要做大官的。他的老子娘已经如此不争气,她不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媳妇,那夫君的仕途不是彻底没了指望?
郑氏抿着嘴,干涩地问:“那能带东西去不,奴家想给她俩捎点儿吃的。”
“自然可以。衙门斜对面就是鼎食记,你想买吃的,去那买就行。”孙县丞是不介意鼎食记捞这么一笔钱的。
鼎食记赚多了,衙门里食堂的菜色才会好一些啊!
郑氏看了一眼哆哆嗦嗦、面色如土的李氏,心里不由得升上一股子灰暗的绝望。
这个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