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隔着面纱,仲夏悠悠的道:“主子赐名柳仲夏,许掌柜唤我柳姑娘或仲夏皆可。”
一声主子,高下立见,许如海点头一礼道:“柳姑娘。”
仲夏站在顾星澜身边,自然的受了,又浅浅的回了一礼,她的体面就是主子的体面,如果这点事都做不好,这几年群芳楼的磋磨就算白受了。
许如海转身从隐蔽的暗柜里拿出两套账本递给顾星澜,仲夏直接接了过来。
顾星澜道:“刚刚那人潘府的?”
许如海尴尬的笑道:“正是锦荣街潘府,东家,方才那也是没办法,那些管事的婆子,也就这点油水,不给她们好处,咱们生意谈不成。”
“生意的事,我不插手。”顾星澜目光看向前边布庄里忙碌的许文秀,若有所思,随口道:“最近可有什么难办的事?”
提到这话,许如海面上带着犹豫,踟蹰的了半晌。
顾星澜一看,还真有事不成,但她没说话,也没催对方。
“……确实是有一桩,”许如海道:“不瞒东家,布庄的生意本来还要好些,只是最近斜对面也开了一家鸿运布庄,所售布匹和咱们差不多,也是苏杭的货,可对家恶意压价,抢了咱们很多生意。”
商人便是如此,看哪个行当赚钱,附近也会多些跟风的店铺,依样画葫芦的抢生意,本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
平时也不会拎到顾星澜眼前儿,可许如海却提了?
顾星澜细长的手指一下下的敲着桌面,就听许掌柜又道:“前些日子,他们雇了两个妇人来咱们布庄买料子,然后吵嚷着咱们料子有问题,做了衣裳穿了浑身起疹子。”
“这明摆着是讹人的事,往常报军巡铺的人,赶出去也就是了,可这次军巡铺的人竟勒令咱们赔对方银钱,不然便要让咱们关铺子。”
“一开始我也没想到是鸿运布庄的人使坏,可军巡铺的人来了后,鸿运布庄掌柜领着一群人在那看热闹,还撺掇百姓抵制我们。”
话说到这里,顾星澜便听明白了大致的始末。
“万里商行的鲍行首怎么说?”顾星澜收回目光看向刘如海。
平时上京城的打点,明面上都是鲍行首在管,私下里,却另有其人。
许如海道:“您可能还没去商行吧?鲍行首也去找人问了,说对面的鸿运布庄背后是齐王,让我们识相点。”
“哦?”顾星澜起身道:“这事我知道了,对面再来挑衅,先安抚着,实在不行,吃点亏也无妨,其他的事,我会安排。”
得了这句话,许如海长出了一口气,多日的郁结散了一大半,踏实的送顾星澜二人出去,走到前面铺子时,许文秀将刚刚仲夏挑的几匹布都给包了起来。
“东家是自己带走,还是我送到府上去?”许文秀道。
顾星澜瞥了眼那两匹料子,道:“今季的好料子,各拿几匹让绣娘们做成成衣,给府里每人添几身衣裳,这两匹,就给仲夏单独制成成衣吧。”
许文秀道:“是,那我回头亲自跑一趟府里。”
顾星澜嗯了声,回头对许如海道:“你这姑娘教得不错,回头让她出去单独管个铺子吧。”
许如海瞬间狂喜,整个人都兴奋的给顾星澜行礼,道:“谢东家看重,秀儿……”
许文秀眼中也带着雀跃,道:“谢东家,谢东家……”
没什么能比在个慈父面前夸子女更高的褒奖了,这比直接给许如海银子效果还好,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两人高高兴兴的送顾星澜离开。
马车上,仲夏又从包里摸了两颗枣子给顾星澜,她这次没接,就听仲夏道:“这是谢主子赏的衣裳。”
顾星澜没扭捏,直接塞进嘴里,别说,还挺甜。她眉眼舒展的闭目养神,就听仲夏道:“主子不忧心吗?”
“忧心什么?”顾星澜吃着甜枣,悠闲的掀开帘子,看着鸿运布庄的方向出神。
仲夏将帕子递给顾星澜道:“鸿运布庄?”
顾星澜接过帕子擦了擦嘴,心中一阵舒畅,她好久都没活得这么精致了,自从成了个女娘,她每天都累得像条狗,比在北境守疆还累。
不是在筹谋算计,就是在奔波,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个王爷,也是一堆仆从服侍的。
看来把仲夏收在身边也不错,从姑苏到京城这一路行来,她发现仲夏是个不错的苗子,怪不得会被群芳楼的常妈妈安插到雍王身边。
没想到,最后这个得用的人手,便宜她了,估计她那七侄子赵王知道了,得呕得吃不下饭。
“主子?”
顾星澜收回思绪,不痛不痒的轻声道:“切……这算什么,就值得我忧心?齐王眼下缺银子,想抢抢生意也正常,不过我的银子可没那么好抢,从来只有我抢别人,什么时候轮到被别人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