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小姐仁善,我家春桃给小姐添麻烦了。”
这句小姐叫的顾二公子嘴角直抽抽,手心攥得能拧死一只鸡。
看着像个木头桩子被春桃抱着的顾衡,顾星澜眼底的笑更深了,顾二公子不好开嘴,她便回道:“无妨的奶奶,相识便是缘分,春桃很率真,将来定是个惹人爱的姑娘。”
老妇人道:“那就借小公子吉言。”
这句小公子听得顾星澜心中一片舒坦,这才对么,她就该是个公子。
顾衡看顾星澜眼底的笑,也试着笑得真切些,下一瞬,顾二公子脸上的笑僵在原地,假得不能再假了。
“啵”春桃踮起脚尖在顾衡白嫩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咯咯笑着跑出了院门高声嚷嚷道:“我要去告诉樱桃,我不但抱了仙女姐姐,我还亲了仙女姐姐一口,让她不给我抱,仙女姐姐比她可漂亮多了……”
老妇人从旁边抄了个扫把便追了出去,你这个皮猴,一天天的竟给我惹事,你看我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愣在原地石化的顾衡眨了眨黑亮的眼睛,半晌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他、他这是被一个野丫头亲了?岂有此理,这野丫头竟然敢亲他,她竟然敢亲他?
顾衡登时火冒三丈,七窍生烟。
“噗……”虎子实在是忍不住了,再次破防的笑了出来。
蔡荀碍于身份在那摆着,虽不好明目张胆的笑,也是憋得辛苦,只见他胸口一震一震的,可能是怕顾二公子冒火,果断的上车躲避。
一院子的鸡飞狗跳,人间烟火,莫不如是。
顾星澜看着小公子涨红的脸,虎子笑抽的腰,偷偷往车上钻的蔡荀,院外疯跑着的春桃,还有撵春桃的老妇人,这一场欢闹,身旁三两故友,把她从地狱拽回这人世间,真好。
她由衷的笑了起来,在这明媚的春日,严冬已经过去,春暖灿阳正好,一切都会好的。
顾衡像只河豚似的瞪向笑成只虾米的柴虎,虎子收到警告,终于收敛了笑意,紧紧的抿上唇,扭过头去不看顾衡,只肩膀还一下下的抖动。
再看顾星澜,便见平时稳重的少年此时也心情及舒畅的笑着,虽然易了容,还是能看出对方真的很开心,顾衡很轻的叹了口气,算了,他很少看到星澜真心的笑,以前他不懂,可自从家破人亡后,小公子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再看人时,心下不免琢磨成九道弯。
凡事都要想想别人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对他好,还是只是客气,虽然星澜对他很好,可他知道,星澜时常是不高兴的,仔细回想对方在他家的这半年,好像都没高兴过。
这人心底藏着很多事,很多他现在还不是太懂的事,但他能感觉得到星澜不开心,所以,能让星澜高兴的事,他都愿意去做做。
顾星澜一行四人再次出发,这次他们直奔南城渡口,很多去南方的船只都在这里拉客,顾星澜将马车卖给了从船上下来的南客,几人花了十两银子,搭了一艘不错的客船。
他们还是两两一间房,进到船舱,顾星澜便对顾衡说了要他拜蔡荀为师的想法。
顾衡坐在椅子上握着一杯茶反复的转着,疑惑的开口道:“星澜,你是希望我拜蔡先生为老师?”
顾星澜从包裹里抽出几本书放到顾衡眼前,端起另一杯茶喝了两口,道:“对,蔡荀先生曾是北境第一谋士,学识渊博,谋略深远,你若能拜他为师,定能一日千里,早日得展才干,入主朝堂。”
顾衡却看着顾星澜道:“我不能等伤好了和你学刀术吗,或者我们以后再找个更厉害的师傅学习武功,再回京城报仇?”
顾星澜看了顾衡一眼,见二公子很认真的在问,叹了口气将舱内的窗板推了上去,指着河面上滚滚江水道:“公子觉得这些水如何?”
顾衡不懂,但还是据实以答道:“很湍急汹涌。”
顾星澜又问:“那公子觉得,我能在这江面上行走一刻吗?”
顾衡想了想,虽然他不知道星澜武功如何,但应该不行,他摇了摇头。
“公子须知,那数以万计的禁军便是这江水,任你武功再高,也不能在其上久存。人间权势便是如此,你的仇人在万人之巅,有数以千万的高手护他左右,单凭一已之力,如何撼动这滔滔江河?唯有权势才能与权势相抗啊!”
顾衡重重的点头道:“我明白了,星澜,我会拜蔡先生为师,好好跟他学本事,你放心。”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顾星澜一一解了小少年的惑,让顾衡换回了男装,自己却没卸下易容,便拿上那几本书,带着顾衡来到了蔡荀他们房间。
顾衡站在蔡荀面前,撩起衣摆跪了下去,接过顾星澜递给他的茶端给蔡荀道:“学生沈衡,拜见先生,先生授我以诗书,我为先生扬威名。”
蔡荀没有再问对方的身份,只接过茶点点头,喝了一口递给一旁的虎子,看着跪在他眼前的顾衡,半晌道:“沈衡可是奸邪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