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椒是余家的宝,是一家人最爱的小幺,是三个哥哥最爱的小妹。
没人知道她是从一本现实狗血向虐文穿到另一本家长里短的年代文的。
余椒出生的时候恰好是十二月底。
凉飕飕的天,去野地里尿尿的野孩子屁股蛋都冻得慌,苞米是攥着裤子一溜小跑回来的,他家里来了产婆,一盆子红猩的水往外端,常年在县城里做买卖生意的爹也赶回来了,看见他毛毛躁躁的样子就来气,抽起竹条往这千娇百宠的小儿子身上一甩:“跟被狗撵了一样!我告诉你,今天没人得空管你,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别拱火!”
苞米其实也来没由地慌。
他犟着嘴回了句:“我哪儿捣乱了……”他听见娘在里面叫唤着生孩子,紧张极了。
大哥叫玉米,二哥叫玉麦,他叫苞米,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就是家里种的黄澄澄、金灿灿的好吃粮食。
大哥拧了拧细眉,视线从生了炭火盆的产房移开,训弟弟道:“别吵娘。”
二哥有样学样,不过他读书多,换了个称呼,跟着训弟弟:“别吵妈妈。”
里屋气足的一声响:哇!是小孩子在哭!刚还在撇嘴的苞米顿时愣住了,产婆出来报信,声音有股怜爱和喜悦在里面:“是个女娃娃,落地就乖乖地哭了!抱起来也很亲人呐!”苞米眼睛瞪大,双眼皮都差点给睁开,回过神来激动地一蹦三尺高:“是个妹妹!妹妹,妹妹……”
大哥、二哥、小弟都高兴疯了。
暴脾气的老爹一怔,直接跪在了泥地上,回过神来直感谢老天,激动得落泪。
而尚在襁褓,努力睁开眼的余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温柔抚摸自己的女人,还有围成一圈、满眼亮晶晶盯着自己的一家人。
也不知道是余迩哪个同学送来的一个小本子,牛皮包着可好看了。
同学是来乡下跟爷爷奶奶住的,身上好吃的可多了,玉麦心想了:你家庭条件是好了,不过我可长得比你高,
那个女人长得挺美的,跟小椒站一块儿,像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人。玉米一声不吭,瞟了一眼就出去耙谷子,心里一股闷气和戾气堵上来。听说他们俩是夫妻感情好,生了一个男的就去结扎了,后来想要个女儿,张崇雪也想要妹妹,上回见了玉麦带他妹妹来学堂吃饭,尽管当时在场的学生没有不往玉麦妹妹身上瞅的,张崇雪在这之中瞅得格外认真,盯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皮。
真好看啊。
他心想,雪雕玉琢的一小团,捏一下脸蛋,不知道会不会有细雪掉下来。
回去张崇雪就跟自己家里提了几嘴,他虽然朦朦胧胧有点想法,但没好意思说出来。
他不想,他爹妈不代表不想,这不一有了好奇心,跑去乡下接了他一回,正好碰上
这小孩子也怪,谁喜欢她,谁不喜欢她,她都立刻能知道似的。
隔壁那还没生娃的王家媳妇嫁过来没几天呢,看见这么水灵的小女娃娃,心里喜欢得不行,可余家小孩个个都是人嫌狗厌的时候,皮得像个猴,有回天刚蒙蒙亮,就跑路边踢石子玩儿,踢得起劲,也不知道是兄弟里的哪一个,竟然踢到了新房毛玻璃上,里边正亲热的俩小夫妻吓一大跳,给王家媳妇气得,见了余家三个孩子玉米、玉麦、苞米都没有好脸色。
你说这摆脸子也得一视同仁吧。
一两岁的小女娃子也不能漏!
王家媳妇这么心想着,一看见小椒从家里被抱出去,就赶紧回院子里躲着不看。
你说这小椒长得多好看呀,几个哥哥抱着路过的时候,谁不伸长脖子瞄几眼,小女娃娃眼睛跟葡萄似的,水水的。
这种水葡萄,要是长在自家院子里,真都舍不得摘。
她还见人就笑,那笑得能筛出一罐白糖来。可真甜。谁见了那余小椒笑能不馋的,心里痒痒,想擦擦手上泥过去抱抱的,不馋的那都是铁石心肠!
真是标志又惹人爱。
王家媳妇就是铁石心肠。
也就王家媳妇有点小记仇,和那些天天门口张望小椒来了没的小媳妇、下地回来的汉子不同,每天一瞧见,就端着洗衣盆慢悠悠装作视而不见,正好碰见小椒穿着红棉袄从门口经过,再斜着瞟一眼。不明意味地哼了一声。
那小不点圈圈的,干干净净的,一颗水苹果似的,可爱极了。
王家媳妇目不斜视,好一个不屑的模样。
结果余椒两岁宴的时候,小椒抓着一把红枣,穿过一群大人的绵裤腿,小小的肉手在跑动间被风吹得通红,仰起头来,晶亮的眼睛盯着王娇芬说:“....吃....吃。”
声音幼嫩得碰耳朵都觉得痒。
王娇芬整个呆住了。
比遇到她家男人那一天还脸蛋通红,她接过去,抓着这红枣,话也说不顺溜了:“你、你给我这个干啥呀?我、我又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