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死了,在船上就死了。
她脑子越来越乱,蹙眉抬起眼眸问他:“我怎么在这里的?”她顿了一下,“我是说,谁救了我?”
蔺珩正要说话,霜儿却端着热水进来了,他慢慢坐正身体,又恢复了平日的端方姿态,“这些事,栀栀随便寻一人问问便知晓,时间不早了,过几日我再来探望,告辞了。”
说完便在秦婉疑惑的目光中出门离去。
霜儿过来慢慢扶起她让她泡脚,秦婉忙急切地盯着她的脸问道:“霜儿,谁救的我?”
“是一个老船夫,他在送完客人后回金陵的水路上看到了小姐所在的那条船,见有人倒在船头,便登船查看。船上就小姐还活着,他便立刻带小姐回金陵了。”
秦婉的记忆回到那个恐怖的夜晚,幽暗的夹层,鲜血,哥哥的尸体。她嘴唇嗫嚅了几下问道:“哥哥……哥哥的尸首现在在何处?”
霜儿小心翼翼地看向秦婉,道:“已被李家人从大理寺接回李家老宅了。”
她愣愣地坐在那里,双眸迟滞没有光彩,轻轻问道:“舅舅来京城了吗?”
“小姐出事到现在才五天,京城送信去蜀地要些时日,估计李大人还不得知此事……”霜儿越说声音越小。
从京城到蜀地多走陆路,快马加鞭也至少需十日,蜀地到京城则可走水路,客船顺流而下,只需三四日。
房间里静了下来,初冬的雨夜,院外寒风摇晃着未落的树叶,叶片间碰撞摩擦出细碎而又紧密的声响。
“哦,给我拿面镜子吧。”良久,她缓缓开口。
霜儿愣了一下,似不解她的用意。
她看向霜儿,“我要镜子。”
“是。”霜儿忙去拿来给她。
镜子里的她,嘴唇有些干裂,嘴唇颜色和脸一样,苍白毫无血色。眼圈倒是有几分红,眼眶微微凹陷泛青。乌黑浓密的发丝凌乱披散,衬得她这张脸如鬼似魅。
可惜偏偏不是鬼,鬼在镜子里是没有影像的。
她无力地放下手中的镜子,霜儿扶她躺下。
死了该多好,她不由得想,死了就不用面对舅舅了。
这一瞬,她真的好后悔,她为什么要写那样一封信给舅舅,她不想嫁人可以跳河,可以上吊,可以烧炭自尽,就是不该写信给舅舅让哥哥来接她!
“小姐……”霜儿看着她眼角滑落的泪水,刚想宽慰她几句,便听见有人推门进来。
先进门的是秦廷茂,两位姨娘跟在身后。
秦婉看到秦廷茂,心里的悔恨顿时转变成了怒火,用手臂撑起身体质问道:“你不让霜儿去大理寺报官,你究竟想隐瞒什么?”
秦廷茂怒道:“发了几天烧,脑子还烧坏了不成?!”
“你不让我报官,还不是因为你心虚!那些匪徒是不是和你有关?是不是你派去的?”秦婉完全沉不住气,当即就亮明了对他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