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面色一僵,半晌后不甘地让开了路。
宋菁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端着药错身进了屋。
值房内没有谢司宴的影子。
她扫了一圈儿,在里间的屏风后发现了谢司宴的蓝色衣角。
“爷,小的给您送药来了。”
宋菁端着碗,笑着躬身往屏风处走去。
走到一半时,却被人拦住了。
“不用过来了,放在书案上吧。”
面上的笑一僵,她脚步顿在了原地,一下动弹不得。
“爷,小的可是哪里做得不对,惹您生气了?”
宋菁笑得有些苦涩,连声音都染上了一些。
屏风那侧的人没有说话,半晌后才缓缓开口。
“没什么。”
他声音冷淡,像极了两人第一次在这间屋子里见面时的样子。
宋菁紧紧抿着唇,良久后才道:“是因为小的坏了您的事吗?”
屏风那侧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以为谢司宴出来了,抬头却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声音冷冷的,虽又远了些,却听得十分真切。
宋菁一颗心沉得厉害,“那小的日后就不再是司礼监的人了?”
“我答应了万岁爷会护着你,不会食言。”
意思是除掉高立之前,她还可以在司礼监呆着。
“那除掉高立之后呢?”
“除掉高立之后……我会请示皇上,将你调回尚衣监。”
谢司宴一直不露面,她猜不透这两句话的真假。
“那小的接下来在司礼监——”
“随意,我这里不需要你了。”
谢司宴打断她的话,疲惫道:“下去吧。”
话音一落,屏风那侧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又安静了下来。
宋菁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儿大石头,将药放在书案上后走了出去。
门口,小太监得意地瞟了她一眼,随即进了屋。
“咣当”一声,门被人关上了。
宋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烫得通红的手指,无奈地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被人赶出去了……
谢司宴把话说得很明白,她再热脸贴冷屁股也没用了。
今天这一出,很快便会传遍整个司礼监。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怎么除掉高立。
收拾好心情,宋菁去了尚衣监。
临近酉时,读书会也该开始了。
见到熟悉的面孔,她心里又振奋了起来。
谢司宴这条路走不通,便走别的路。
正如自己当初所说,这宫里最不缺的便是长随。
说不定自己还真能凭借他们,弄出些大动静来。
可等了半天,屋里除了绣娘,半个长随的身影也没见。
宋菁看向李子和春桃,“怎么回事?小乙子和赵德呢?”
两人对视一眼,她这才知道——原来两人也遭到了暗杀。
只不过他们没有她运气好,虽没丢了命,却受了伤。
宋菁长长叹了口气,看来除掉高立,迫在眉睫。
既然谢司宴不再管束自己,她干脆不回司礼监了。
为了防止高立再次下手,她和小乙子赵德同吃同住,赖在了尚衣监。
崔掌印愁得眉间生出了川字纹,“你一直不回司礼监,谢司宴能放了你?”
宋菁嚼着干粮,看着读书会众人交上来课业,随意道:“他放逐我了。”
崔掌印闻言一惊,“你什么意思?”
“别紧张。”
宋菁安抚地看了一眼崔掌印,摇头晃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什么意思?”
宋菁又揪了一块儿干粮塞进嘴里,“他说的。”
崔掌印重重叹了口气,“这可如何是好!”
宋菁满不在乎,“我看挺好的,现如今我俩也不用勾心斗角了,多轻省。”
“那你怎么查线索?!”
见崔掌印有些急了,她咽下嘴里的东西。
“自己查!眼下咱们读书会这么多人,连东厂的人都有,怕什么?”
说着她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道:“我们今晚便潜进东厂,一方面去找找有关高立的东西,另一方面……”
不用宋菁再说下去,崔寿也明白。
她的意思是,可以趁机找找当年那件案子的东西。
他眉眼耷拉下来,“你当那么容易……”
“总得试试不是?”
宋菁将最后一块干粮塞进嘴里,看着手里的宣纸喃喃道:“这字写得着实难看。”
崔寿见状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