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动静,他将脑袋倒过来看吉光。
吉光见状,噗嗤一声笑了。
魏迟揉了揉鼻子站起身,俯身盯着她的脸:“不生气了?”
吉光偏过脸不看他:“我让佩云去换水,你出了这么多汗,也该洗个澡……”
还不等她说完,魏迟却一把将她拉进房中锁好了门,自己则径直走向木桶,一边走一边脱衣服:“我洗澡不用热水。”
吉光满脸涨红,连忙紧跟了两步:“那是我方才用过的水……”
她话音未落,魏迟已经脱得寸缕不剩,她羞红了脸,连忙背过身去:“你怎么如此不爱干净!”
只听“哗啦啦”一阵水声响起,他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每日都洗澡还不算爱干净么?”
透过屏风,几乎一览无遗,吉光只好吹灭了几盏灯,只给魏迟留了一盏,自己钻进了被窝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有些昏昏欲睡。
只听魏迟好似从木桶里走出来了,身上裹着一件极薄的蝉翼亵衣,半湿的肌肤将蝉衣紧紧吸住,微弱的烛光勾勒出极美的肌肉线条。
她看了两眼,便困得睁不开眼睛。
半睡半醒间,好似听见魏迟叹了口气,蹲在床边将她的长发挽起。
他好像说了句:“头发还湿着就睡了,也不怕着凉头疼。”
她嘟囔了一句什么,魏迟愣了片刻。
旋即,他四下寻找了一下,也没能找到趁手的东西给她擦头发。
吉光那一头乌发还在淌水,魏迟只好从衣箱里找出一件自己的干净寝衣出来,将她的长发裹起来,慢慢揉着。
吉光眯着眼睛睡得昏昏沉沉,像只猫一样翻了个身,将额头顶到他手掌当中,来回蹭个不停。
魏迟僵住,轻轻地抚摸着少女的额头和青丝,心里一阵阵悸动。
他从未给人擦过头发,连自己的头发都是等着自然晾干,自然手法笨拙。
偶尔下手重了,便看见少女细白的眉心微微蹙起,他便立刻松开手,既笨拙又极有耐心地一点点梳开她的长发……
就这样,也不知熬到了多晚,一头长发总算擦干了,魏迟也昏昏沉沉地倒头就睡。
*
暮光照入房中,吉光懵懵地醒转过来,下意识将自己的长发拢到一旁,心中暗道不妙。
昨日她太早就睡下,忘了让朝云进来替自己擦干头发。
谁知拢头发的纤纤玉指插//入发缝,竟能顺滑地一梳到底,发尾还被人抹上了香香的发油,还用一根缎带扎成了辫子。
吉光懵懵地将长发放在鼻息间,猛地嗅了一下。
好香!是她平时喜欢的发油。
她将长发全都拢到胸前,看着这跟发带陷入沉思。
这应该不是她自己系的吧,朝云也不会给她绑这样的辫子啊。
借着外面稍亮的天光,她忽然觉得这根发带有些眼熟。
这不就是魏迟昨日修习剑术的时候绑头发的发带嘛!
她的目光顺势往地上一瞧,却没看见魏迟,连地铺都被他卷好,铺的平平整整,想来已是起床去上学了。
吉光起身将发带拆下来,小心翼翼地叠好,想来想去,塞进了自己枕头下面。
起床以后,她才看见桌上放着一瓶桂花头油,下面似是压着一张字条。
展开一看,魏迟大喇喇的字迹落在上面张牙舞爪:“今日修学,明日方归,门窗切记锁好。”
吉光忽然想起,魏迟昨日似乎跟她说过,为了即将到来的会试,书院决定进行为期三天的封闭考试,任何学生不得回家。
她放下字条,突然有些后悔。
魏迟明知今日要早起,却还帮她擦了半夜的头发。
吉光叹了口气,将字条收好,决定趁魏迟不在家中出门调查辛夷之事。
可惜晚香告诉她的地点在鼓楼街,那里若非到黄昏是不会开业的。
于是吉光白日在府中例行晨昏定省,待到黄昏后便对外宣称闭门不出,实则是寻了一顶青蓬轿辇,独自出了门。
待她出门以后不久,朝云则借着替少夫人回娘家探亲的名义,打包了一些礼物,从正门上了回太尉府的马车。
*
吉光顺着晚香给的线索来到鼓楼街,此时已经到了夜间,街上的人流逐渐多了起来。
她穿着简素,并未佩戴面纱。
在鼓楼街这样的地方,若非去流天澈地,若是戴面纱或是扮男装反而更惹眼。
吉光一路频频往后看,密切关注着有没有人尾随其后。
确认没人跟着她后,才转身拐进了流天澈地东边的小巷子。
按照晚香的说法,辛夷有一个亲生姐姐,就被她们的亲生父母卖进了这处暗场里卖笑为生。
鼓楼街的暗场不止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