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晏临川第一次庆祝生辰,到底还是该高兴些,便强挤出笑脸:“无妨,是什么都好,我们还是吃了它吧!”
“不饿,不吃。”晏临川冷了脸。
怎么舍得吃呢?他不想吃,他想完完整整地保留着。
哀久安感受到了低气压,心道晏临川果然是阴晴不定,挺高兴的日子,猜不出画像也犯不着生气吧。
为了取得晏临川的信任,哀久安忍下了心里蹿出的那股小火苗,先将自己今日的努力都展示给他看了再说。
“那留着待会儿饿了再吃。将军,你注意到外面那些树了吗?”
晏临川望向窗外,见院里的几棵树上皆挂满红纸。
适才进院时,被哀久安拉住手臂领到屋里,一路只顾香甜了,哪有心思看什么劳什子的树。
“树上何物?”
“带你去看看。”哀久安再次扯起晏临川的衣袖,另只手顺势拿起案上的烛台。
好了,晏临川又成了木头一块,四肢僵直被拉到了树下。
直到哀久安松了手,他才摘了张纸条下来看。
“捷报频传?”
哀久安点头:“嗯,是祝你打胜仗的。”
晏临川又取下几张。
“一岁一欢喜。”“平安归来。”
念到手里的最后一张,晏临川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自己都听不见了。
“寿比南山……”
哀久安见他默不作声,当他不知这树上挂字条的寓意,从晏临川身后探出头,解释道:“啊,我们那里遇到值得庆贺的日子,便会用红色的纸条,写上心愿和祝福,然后挂在树上,挂得越高,愿望实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晏临川听后一跃而起,将挂得最高的那张纸条取了下来。那是哀久安吭哧吭哧爬到树上后,又用厨房的炉勾费了好大力气才挂上的。
“长……命百岁。”
晏临川被彻底点燃了。
他神情极为复杂,他紧紧捏住那条字条,紧到手背上青筋暴起,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真是讽刺啊!大婚之日要取我心尖血的人,以一种极尽真诚方式祝我寿比南山、长命百岁。
真傻。方才还沾沾自喜的相识以来最甜时光,不过是她行刺的糖衣炮弹。哀久安啊,杀人不过头点地,诛心才是最无情。
院内烛光昏暗,树影婆娑,晏临川稍一侧身,将自己藏在了黑暗里,是以哀久安并未察觉他的异样。
半晌,晏临川始终保持着沉默,哀久安方知不对劲,凑过去举起手上的烛台,小心翼翼轻唤了声:“将军,你怎么了?”
晏临川一下子吹熄了蜡烛,不冷不热留下句“本将军累了,要休息了,你也回去吧!多谢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生辰。”便转头回了房里,随即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哀久安愣在原地,当真辨不出晏临川的情绪。她看不清晏临川脸上的表情,凭最后那句感谢来看,他应是满意的罢。
高低自己也诚意满满为他做了这么多事,他本也不轻易流露真实情感,只当他今日是欣喜的罢。
关外的群山之中,哀嚎声又此起彼伏地响起,哀久安不禁汗毛竖立,一个激灵返身跑回了自己院子。
哀久安前脚从晏临川那儿离开,老柳后脚就急匆匆端着黑气缭绕的碗进了屋。
晏临川有气无力将碗接了,一阵猛吸之后才缓过劲来。
他随即将衣袍脱了,露出伤痕累累的上半身。
老柳望着那些淋漓的伤口,大摇其头,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倒出药粉为晏临川上药。
晏临川闭上眼睛,疾首蹙额。
老柳憋了好久,才叹气道:“您这又是何苦?有什么不能跟她说的?方才老朽化做院内的一棵柳树看得真真儿的,依哀姑娘那副神情,定是认为您答应她的事没做到,又开了杀戒。”
晏临川没说话,他尚未从方才的情绪中走出,加之今日伤得严重,药粉敷上去痛感尤甚。
老柳见他不吭声,不失时机地继续碎碎念起来:“老朽听同去的士兵说,下午在密林中有几只蛇妖围了你们挑衅,您不慎被一只赤链蛇妖缠了身,为何不出手杀了它?”
见晏临川还是没理,老柳索性把想说的都说出来。
“若不是那几只蛇妖法力不够,其他人出手相救,您还能好端端坐在这里等着上药?”
“受了伤也就罢了,为何不说这一身血是您自己的?您并未食言?”
“老朽说了半天,您倒是说句话啊!”
“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