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浅笑着打量了眼前的江倾片刻便逼着自己转移了视线,不管这个江倾背后之人是谁,目的显然已经达成,即便反复同自己强调,她还是会在这张脸面前失态。
她实在懒怠同背后之人纠缠,索性便直接除了了事。
杀心既起,苏杳起了身略带些惫懒地望向身旁的书萱。
书萱会意,这才收了几许担忧的神色,抬头扫了扫庭院中的众人,正了正嗓音朝着旁边候着的几个小太监缓缓开口:“可搜到什么了?”
小太监奉上手中做工精细的花丝蝴蝶簪道:
“回姑姑,这是在江公子床榻边搜到的。”
寻个由头处置了江倾并不难,后宫中惯用的低劣伎俩,叫书萱提前将簪子携过来交给未央宫中提前安插的眼线,往江倾床榻边一摆便是,重点是要把事情说得更严重些。
苏杳的眸光在那簪子上停留片刻,眼眸间流露几许伤情:
“原本一个簪子也算不了什么,奈何是当年先帝亲手所赠,哀家寻了好些时日到底割舍不下,江爱卿怎得如此糊涂。”
说话间柔美面庞染上些许愁绪,好不无辜。
这话一说便是把江倾偷盗的罪名咬死了,书萱立刻跟着帮腔:
“娘娘为了寻这簪子好些时日都寝食难安,连日面色都憔悴了许多,江倾你好生大胆,偷盗御赐之物乃是死罪,来人,还不快拿下!”
周遭围着的太监立刻涌上前押人,谢云惊微怔片刻,在脑中仔细思考了一番变故突发的可能性,他防备心强,这几日在未央宫必不会让人有机会动手脚,除非是临时带过来的物件。
谢云惊脸上的笑意有些苦涩。
“娘娘,为何?”
到底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轻轻拉过眼前女子的裙角,眸光里含了几分不解,可衬着这副清冷锐利的面容却不似疑惑茫然,反而更像是......质问。
是了,是质问。
谢云惊怎么会有茫然的时候?
他向来是容不下任何人忤逆的存在,又怎会.......茫然。
苏杳讥诮般勾了勾唇角,转而又换上完美无瑕的笑容:
“为何?你不明白吗?”
丹唇轻启,她突然蹲下了身子,凑到谢云惊身边。
声音是一贯的柔和,吴侬软语,和煦清甜,贴在他耳侧低语时却冷冽的不剩下一丝一毫的温度,就这么一字一顿地开口:
“自是因为哀家瞥见这张脸......便觉恶心作呕,叫人生厌。”
苏杳的声音控制得极好,只够两人听见,她到底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不过也无妨,这人不会再留太久。
谢云惊眸光微怔,在看到苏杳眼底那番冰冷的眼神时甚至有些慌乱。
昔年鸾凤和鸣,八载相伴,怎至于......只余下了恨与厌弃?
他突然发觉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苏杳。
自两人大婚起便是摄政王控朝乱局,此后五载,他亲手将那在他心间扎了二十年的刺拔去,再后来便是稳朝局、定边疆。
甚至是发现那件事的端倪,亲手为自己设下假死的局。
而他的杳杳,似乎永远是那个温婉坚毅的女子。
在他最狼狈之时含着柔婉笑意以命作赌,值他最肮脏之时带着微颤的纤细玉指抚过他脸颊血迹,只道一句:
“杳杳且替夫君担一分便算一分罢。”
那般好的杳杳,这些时日该是如何熬过来的?
想到这谢云惊方觉苏杳恨自己也是应当,自己步步筹谋,又何曾为她多考虑过半分?
眼见苏杳脸色不大好看,书萱对那帮原地发愣的小太监呵斥:“没听到娘娘的话吗?还不快带下去!”
“等等,娘娘,便是大理寺断案也总得给人个辩驳的机会才是。”
谢云惊被人押着站起来,却丝毫不见狼狈姿态。
苏杳循着声音望向他,身形颀长的男子立于人群之中,带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清寂,深邃冷寒的眼眸间除却她之外再容不下旁骛。
一如昔年,长街十里霜雪尽,凌寒煮酒畅言欢。
“微臣望向娘娘自证,”
谢云惊刻意顿了顿语气望向苏杳,清冷的眉目不自觉缱绻柔和下来:“若是微臣的答案未能让娘娘满意,自当以死谢罪。”
男子长身玉立,便是被人押着也依旧挺直了脊背,乌发间的白色缎带随风飘舞,偶然拂过脸颊,又似未敢与之争锋似的慌忙避开。
他心知苏杳不会拒绝。
将江倾送到慎刑司审讯一顿流程下来,变故颇多,又要提防他背后之人的动作,想除掉他是件极麻烦的事情,苏杳已然动了杀心,不可能放弃他主动抛出的机会。
因而尽管对江倾有所提防,苏杳依旧应了他的话,此刻终于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你若能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