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等一下啦,外婆。”
许落晚换好鞋,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匆匆忙忙地跑进卫生间,将一直用毛衣兜着的东西一股脑地全部放进洗手池里。
江秋楠听见这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不免哑然失笑。
她放下最后一道菜,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随即她走向卫生间,“又去哪里捡宝藏了?”
许落晚抬起头,上扬的嘴角里满是满足,“就在小区楼下。”
像是怕大人责怪的小朋友,她乖乖地补充了一句,“我可没有到处乱走哦。”
说完,许落晚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毛衣,而后她又抬起头,清秀干净的眉眼里染有一抹稚气,“抱歉啊外婆,我没找到东西装它们,只能……”
江秋楠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她毛衣上沾的灰。
她不免一阵头晕:“哎呦,你看你把这衣服弄得……”
江秋楠伸手给她拍了拍,没有责怪她,话里话外都只是满满的担心,“你也不怕生病。”
许落晚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
“外婆你看,”她举起一块自己刚洗干净的,温温软软地问:“它是不是很好看?”
江秋楠看着她手里的石头。
墨黑粗粝的石身上无由多了几道大小不一的白色裂痕。
格格不入却又融入其中。
“嗯,好看。”
如此回应之后,她将石头拿到自己的手上细细端详了会儿。
“色灰黑,燥而无声,混然成质,其纹多白脉,笼络如麻丝旋转委曲之势。”
江秋楠不住地点头,毫不吝啬地赞许说:“是不错。”
“色灰黑,燥而无声,混然成质,其纹多白脉,笼络如麻丝旋转委曲之势。”这句话出自《云林石谱》,它后面还有一句:“东坡常往山中采一石置于燕处,目之为雪浪石。”
许落晚微微窘迫。
就是说她在小区楼下捡的这块石头就算再好看,也不可能比得上苏轼的雪浪石啊。
人家那可是被誉为“宋代第一名石”,连后来的乾隆皇帝都很喜欢,甚至还为此吟了有三十首诗呢。
这纯属是碰瓷了。
江秋楠看着她如视珍宝地把石头放进玻璃柜里,放好后,许落晚又弯下腰,透过玻璃凝视着里面的一排石头。
玻璃映出了她的影子,她笑得眉眼弯弯。
许落晚看了石头多久,江秋楠便看了她多久。
一直等她依依不舍地站直身体,江秋楠才捏了捏她的脸同她说话:“外婆刚才想说的不是它,而是你。”
江秋楠浅浅地笑着,“外婆是觉得我们的晚宝同大诗人苏轼一样。”
“独有那种‘我持此石归,袖中有东海’的潇洒。”
江秋楠很喜欢许落晚把这份气质显露出来。
因为这能让她从她的身上感受到生气。
人活着,无非是为了一些念想,又或者,是某些瞬间。
钟表上的时针终于转向了数字9。
冉意伸了个懒腰,放下笔合上书,她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和身旁还在和数学题作斗争的人说:“走吧,放学了。”
“啊啊啊,”闻时初趴在桌子上哀号,“数学好难。”
他写了一晚上,总共就写出来两道题。
其中一道还是魏绍华在课上给了一半思路的那道。
“好了,别这样。”冉意在他的卷毛上抓了一把,“一般而言,学数学很吃力的人……”
“会怎样?”闻时初一双眼睛里装满期待,“是会在其他方面很有天赋吗?”
冉意看他,语气认真地说出下一句话,“这样的人,学物理也是。”
正巧数学物理双废的人:“……”
他真的是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
闻时初气结,“你别摸我头,”他不满,“这样我会长不高的。”
他已经比沈知淮和周予行都要矮了。
以前是觉着自己比他们小几个月,长得自然也慢一步,以后肯定会追上来的。
结果,他都盼了几年了,还是没有盼到。
冉意听见后笑眯眯地安抚,“一米八五已经够高啦,要长到多少才算高啊。更何况,他们两不就比你高了两厘米吗。”
首先,闻时初纠正她,“我一米八五点三。”
其次,闻时初一本正经地强调,“在身高方面,高一厘米也是高。”
最后,闻时初义正言辞地说:“我的理想身高是一米八八。”
冉意:“……”
好吧,她不是很懂他为什么如此执着。
他们两在楼上磨磨蹭蹭,在楼下的人自然多等了会儿。
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周予行无聊地多观察了下沈知淮,他偏了偏头,试探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