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抱着她,他心里一口多年悬着的气,终于顺了。
凌晨之时,窗外滴滴答答响起雨声,磕在廊内,是雨的奏乐。
屋内微暖,烛影微微晃动,直至雨停,天也大亮。
大司马不在,慕容府也无老太君和主母,无需请安,两个人直睡到了辰时还没醒。
木荷连着银杏四个大宫女捧着洗漱等用品,就在门口盯着院子里那颗芭蕉树。
梧桐性子憋不住,小声道:“殿下难得睡到这时候还没醒。”
枫叶:“怎的不见伺候驸马的丫鬟来?”
银杏早就打听过了:“驸马不喜人贴身伺候,从小就是自己打理。”
梧桐胳膊肘杵了杵银杏:“你对殿下却好,那驸马之前可有通房之类?”
银杏摇了摇头。
木荷没接话,只是盯着叶子上的雨滴想事儿想得出神。
“木荷姐姐,可要摇铃催催殿下?”
“殿下病后难得好眠,再等等吧。”木荷说这话时,赵女官正好进来,她本想说些什么,可想到之前公主病得差点儿命都没了,到底是没忍心催。
赵女官带着两个女侍也在院子里等。
再然后就是白鹤也进来打算催主子去理了事务,许多人还在书房里等着呐。结果一院子女子,白鹤难得脸一红,就站在院门口当门神,也不敢进去。
银杏看白鹤那样子,抿唇朝木荷笑得促狭。
木荷不想理她,站在原地从盯叶子改成了盯自己鞋面上的绣花。
里头的人却还没醒的迹象。
先睁眼的是慕容沇,他胳膊动了动,抬手抚了抚太阳穴,他是没想到睡了这么久。半起身,见缃缃还在睡,摸了她的脉象平稳,这才无声下了床。
一出门见一门口的人,慕容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只穿着里衣就带着白鹤走了。
看得教人无言。
“驸马怎么连个衣裳都不换。”
木荷看了一眼梧桐,后者自觉闭嘴。她是觉着校尉聪明得很,他和殿下确定成婚之后,就将整个大司马府挪到了公主府旁边,将两处院落打通。这会儿这个院子里没有校尉的一样东西,怕是猜到了殿下还会回碧玉园住。
既然只是个临时的院子,在不在此洗漱又有何妨?
木荷也觉着慕容沇是忒能折腾了,也不知道大司马怎么就同意儿子将整个府都搬了。
果不其然,缃缃傍晚用过午食回到碧玉园,就见着赵女官指使着几个女侍正在整理木箱。还在她的卧房之内又添置了个四开的木橱,里头整整齐齐摆着慕容沇的风骚衣裳。
缃缃深吸一口气上前想阻拦。
赵女官恭敬行礼,一句话就让缃缃闭了嘴。
“殿下,南朝公主已不再是早年间一般,也需行人妇之责。便是殿下这般荣宠也不能坏了规矩让朝臣戳着皇族脊梁骨,否则以后谁人还敢尚公主。”
这就是赵女官早间儿没看见血帕拿话怼她,拿了规矩来说,缃缃是没法回。她午觉都没了心思睡,去了府内的湖边去钓鱼。
从避暑山庄开始,缃缃就爱上了钓鱼,每每坐在湖边,心静又平。
她披着丁香紫绣兰大氅,执杆坐在湖边,长发用玉钗松松束了一半。
又起了蒙蒙细雨,下人扎了顶伞。
雨在湖面生了雾气,朝着岸边蔓延。
缃缃也不觉冷,除了发丝随风的微微晃动,坐姿都没怎么变化。
远处瞧着宛若画中人。
直到鱼筐里有了五六条鱼,也到了晚食,缃缃才起身。她将鱼筐递给梧桐:“拿去给厨房,晚间儿做了全鱼宴,多做些辣口来吃,本宫最近口重,越辣越好。”
殿下一直都爱吃些辣,梧桐不疑有她,忙去了。
是以等慕容沇忙完公务眼巴巴回来,就想和缃缃一起用饭,却看到一桌鱼时,忍不住抬眸看向坐在矮桌前的人。
她爱吃鱼爱吃辣慕容沇是知道的,可全鱼宴是否太过?
主要是他不喜鱼,更厌辣子。
缃缃没看他,自然坐到桌前:“驸马既刚好回来,便一起用饭吧。”
慕容沇坐下,半晌没动筷。
缃缃却胃口不错,用了小两碗。
木荷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转。
缃缃漱完口,浅笑道:“本宫钓得鱼还剩下多少?”
“回殿下,还剩下两条,厨娘用水养着。”
“嗯,那明早做了鱼羹来。”
木荷当着慕容沇这晚饭就不用了,没想到他还是动了筷子。只是吃得慢,非常慢,慢到都让人觉得这一桌子于他来说是酷刑。
缃缃转身去了书房,在背过众人那一瞬,嘴角扬起。
她一想到以后能折磨他的地方还有许多,心里就格外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