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春,乍暖还寒。荣禧居内婆子丫鬟皆面露忧色,但手中的动作却有条不紊,抬被子的抬被子,端盆的端盆,……
内厅
「李府医,你同我说实话,我家小小姐到底如何了」梁嬷嬷两手紧攥着,神色更显担忧,自小小姐落水已三日有余,至此刻小小姐仍是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她是小姐的陪嫁,小姐不幸难产去世,世上唯留了小小姐一个血脉,若是小小姐有事,她来日到九泉之下要如何面对小姐,这般想着眼泪便出来了,梁嬷嬷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擦拭起来。
李府医最见不得女人哭了,小时候他娘就是这般,一有不如意,便拿着帕子哭个不停,他可是被哭怕了。
「梁嬷嬷,你莫要哭了。我已为小姐把过脉了,如今小姐脉象平稳已无大碍,只要待热退了便就差不多能醒了」李府医也暗暗叹气,这大小姐虽落水却也救的及时,水并未入心肺,何至到此刻不醒,想起刚才把脉时这大小姐口中的呓语,好像是梦魇了。
哎,也是可怜了这般小小的姑娘,母亲早逝,父亲另娶,继母又是个厉害的。也罢!谁让他是医者,以后对这丫头的身体就多尽尽心吧。
李府医的话让梁嬷嬷稍稍心安,朝着焦鸢的方向看了一眼,只一眼就让梁嬷嬷呼吸一窒,「好你个不懂事的丫头,小姐正病着你却如此粗心」原是给焦鸢换好衣服的青瓷忘了将被子盖上。
梁嬷嬷快步上前,摸了摸焦鸢的小手,小心将被子给焦鸢盖好,放了一个隔了热的汤婆子在焦鸢怀里。
做完一切,看着站在床边委屈含泪的青瓷一时有些气急,还未曾责罚她便做出这副受委屈的样子是给谁看。
「青瓷,小小姐如今正在发热冻不得,你如此粗心,我就罚你在门口跪一个时辰,你可服气」梁嬷嬷是大家出身,通身的气派经过岁月沉淀,如今更是入木三分,只端庄站着就让人不敢小瞧。
青瓷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听到梁嬷嬷的问话,她抬着头,眼神左右闪烁,看到无人为她求情,咬了咬唇,红着眼道「奴婢服气」说完赌气般走到正厅‘扑通’一跪。
白瓷绿瓷见青瓷跪下,张了张嘴终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到底是青瓷做错了事。
梁嬷嬷看着几个丫头的反应心中也明白,她们也是她从小带大的,自是不忍心责罚太重,即便今日处罚青瓷,也是让她跪在正厅,守着碳盆,不至于冻伤身体。
她原是宫中教养嬷嬷,后因到了年龄出宫返乡,却在途中路遇抢劫。
被焦府所救后,焦家夫妻也就是焦鸢的外祖父母怕她遭劫匪报复便以请求她教导女儿一段时间为由留下了自己。
在此期间,梁嬷嬷得知原本的未婚夫婿使得一女子有孕,哭过、恨过,无可奈何,退婚作罢,此后梁嬷嬷便一直未嫁留在梁家成了梁瑾瑜的贴身嬷嬷。
且不管是在梁家还是在焦家,哪怕是在皇家都是对则赏,错则罚。
梁嬷嬷一直信奉这个规矩也是如此做事的。
对这几个丫头梁嬷嬷把她们当成晚辈,想着自己平时提点着些,以后也不至于酿成大错。
「水,水」微弱的声音带着不易忽视的虚弱一下子就将梁嬷嬷的心紧紧拴住。
梁嬷嬷跪在脚踏上手臂撑着床,俯身侧头对着焦鸢唇边「小小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给嬷嬷听好嘛」
听清了微弱的声音 「水,小姐要喝水,白瓷快倒杯温水来」梁嬷嬷高兴的眼泪一下就滑了下来,太好了她家小小姐终于醒了。
说句大不敬的她早已把小小姐当成亲孙女了,只有小小姐平安无事她才能安心。
扶着焦鸢连喝了两杯水,第三杯再喂时焦鸢便不愿再张嘴了,梁嬷嬷将焦鸢安置好,轻轻拍着焦鸢哄道「小小姐安心的睡,嬷嬷在这呢!嬷嬷守着你」
温柔的声音让焦鸢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不得安生,梦里所有的一切都如魔鬼一样跟着她,赵恒的欺骗,章要儿的狠毒,爹爹的冷漠,亲人的哭声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要摧毁她。
焦鸢猛地坐起身,双手不停的挥舞着「啊!滚开,滚开,都给我滚开」
焦鸢的嘶吼太大声,把正在她床边小憩的梁嬷嬷惊醒了,梁嬷嬷已经几日不曾睡过一个完整的觉,如今焦鸢好不容易醒了,她才敢守着她床边小憩一会,看着被梦魇住的小姐,梁嬷嬷坐在床边给焦鸢顺着背。
「小小姐,别怕,梁嬷嬷在呢」
梁嬷嬷?
梁嬷嬷不是死了吗?不是被她爹焦伯远一剑刺死了吗?
焦鸢渐渐平静下来,为什么她可以说话了,焦鸢将手指塞到嘴里毫无章法的摸着感觉到口中的温软,一时有些失神,她的舌头不是被章要儿拔掉了吗?
慌忙的掀开被子,看着被子里那双莹白小巧的脚并未被铁链戳穿,伸开手也是一双小巧洁白,匀称细腻的手,她对着自己的手臂狠狠掐一下,传来的感觉让焦鸢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