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出这类事，她的反常就是因为她并非真正的姜倾。
可苏晓抬首，那双杏眼微扬的眸子，似偷腥的猫般闪着踌躇和逃避。
她还想给自己想个辩护的方法。
于是她不抱希望开口，“对，邪派当时有眼线在蜀山门，恰好挑在那个时候入侵，在一片大乱中，我把你捞出来的。”
“那魔气不是大问题，你体质特殊，我请来的大夫说只要去万丹宗取个抑魔丹便可做药引，再靠药浴就能引出魔气。”
苏晓压着自己即将跳出嗓子眼的心，撒着最拙劣的谎言。
她抬首，望着那轮廓好看精致的古板少年。他眉眼依旧如山涧清雪，连着杂质都不带掺。
突然间，苏晓有种奇怪的难过。
她摊牌完这件事，他们两个的所有关系一切便会不复存在。
直到——
“沈某知晓，是沈某欠姑娘一条命。”
沈清月定定开口，沉声道。
——他看起来既没有受流言蜚语影响，也没受邪派入侵干扰。
这一次，倒是苏晓愣住了。
“姜倾，你不用怕，沈某信你不是邪修那派，信这只是个巧合。”
沈清月抬首，望着眼前紧张到手都在打颤的小师妹。
蜀山门教过他学道法，教过他大道名义，教过他除魔尽邪。
可唯独没教过他怎么面对一个逃了自己两次的救命恩人。
于是沈清月努力的猜。
他在客栈里努力的猜了很久也没答案，可偏偏在出来后听到路人的话恍悟。
是不是眼前的这个小师妹怕自己把她也误认为邪修一网打尽。
——毕竟他以往在蜀山门的时候，太遵守道义公正，不近人情到有时连青红皂白都不去辨认。
肯定也因为他，出了很多冤假错案。
沈清月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在那次晕厥后在床上躺了三天，回马灯般看了自己的前半生一遭又一遭，突然开始对以往的道产生了质疑。
也在这些回马灯中，他恍然第三视角的路人，一遍遍看着以前不近人情的自己，看着因为自己性格，对自己格外不满的众人。
就在他惶惶不得终时，可在一片漆黑中不得前行时，他望见了苏晓。
这个小师妹与他的初遇到现在，都恍若一束光，拉着他走出深渊。
即使现在，沈清月不清楚自己走出深渊后为何会有种奇怪的心悸。
但当下，他实在是不愿这个屡次拉他出深渊的小师妹再怕他怕的要命。
于是他隆重的，举三指对天：“沈某愿起誓，愿信小师妹你。”
听得苏晓一阵愕然。
她没料到事情会朝如此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也没料到，这个一向见自己不顺眼的古板青年会来这么一出。
甚至就在苏晓都觉得沈清月在打马虎眼的时候猛然抬头与眼前古板青年对视那刻。
都被他眼中的真诚折服。
好像，他真的就这么理所应当认为了。
好像……一切局势都在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于是苏晓蓦然沉声，把方才已经在心里预演过无数遭、即将冲出牙关的散伙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知晓，纸终究包不住火。
她也知晓，现在的一切谎言，到了最后，都会变成发现真相后无法挽回的梦魇。
可不知怎的，苏晓还是咽下了想透开于公众的话：“哦，那你下次得还恩。”
“还有，不许被流言蜚语难过，你很棒的。”
苏晓只得强行安慰自己，没事，实在不行，她就跑。
她不信，她堂堂一界妖女，还会翻车掉马不成。
看着硬撑起来的苏晓，沈清月完全归咎到了苏晓怕他听到那些话难过上面。
他垂眸，长睫掩住眸底漆暗，感受着那即将呼之欲出、但不知为何的心悸。
长长答了一声：“嗯。”
不知怎的，他又想到那夜失贞。
沈清月想，他此生应当都不配，得如此的好。
*
按照书中的说法，下一缕魔气出现地点会在万丹宗，而苏晓他们的下一站目的地，也是去万丹宗。
巧合的几乎诡异。
可就在客栈里，还奶着小狼的苏晓也这么想时，身后有独属常乐宗标记的弟子突然翻窗而入。
“少主，出事了。”
那易容了的弟子见到苏晓回首，忙是低声：“宗主夫人病了。”
这话一出，听得苏晓一阵愕然。
——她师娘一直身体有暗疾，苏晓是知道的。
包括当年为何她会被捡走，就是因为她如今的师娘在凡间得了一占，说她体内有暗疾不得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