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在一瞬的时候听到了屋外沈恒凌的闷哼。
青年受了重伤,断了筋骨,上身绑着绷带,所以只是把上身白袍虚掩着。
就在他连忙起身就欲合衣时,没算好系统给的隐藏时间的苏晓猛地出现在他面前。
苏晓原本是想打量一圈,看看有没有能踹的地方,所以才凑得很近——
导致她也不知道这个不靠谱的系统的隐身功能还有时间限制。
沈清月一惊,忙是转过身,不由提了嗓音,“出去!”
见苏晓没反应,又喊了声:“出去!”
他伤得连声音都快溃不成声。
“怎么对你恩人说话的?”
在苏晓不满的开口中,沈清月只得背对着她,披着单薄白袍。
苏晓看着那背影,满目的怒气忽然消散了,升起了抹好奇。
可真稀奇,这木头人难得有了副活人的模样。
会惊会怒。
可比以往那番绷着满心只装蜀山门的模样真实多了。
只见那鲜活过来的人深吸一口气:“姜倾,无论你用何种方法进来,但你已经被逐出蜀山门,此次我当没看到你,你走吧。”
苏晓只是啧了一声:“两次!”
她可是救了他两次。
虽然第一次她也是有所求才救,但好歹也是救嘛。
沈清月:……
彻底陷入缄默。
看得心情开始好起来的苏晓又是一阵轻啧。
看到桌上还摆着刻着姜倾的道牌,她咦了一声,顺手开始拿着把玩。
“你居然还留着这个牌子。”
可苏晓的这番话并无回复。
她眼前的青年此刻脊背绷直,撑起那件单薄的白袍,像是只常乐谷那边的、被惹恼一下就缩墙角背对人生闷气的小猫。
这般想着,于是苏晓收下道牌,当下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被这古板青年压了许久,难得这么爽快。
她坐上屋内桌子,翘着二郎腿,慵懒开口:“捂什么,救恩之恩以身相许懂不懂?”
——再说了,哪里没见过,捂得如此严实,切。
沈清月此次伤得极为严重,连抬头合衣的劲道都没,于是只得闷在墙角,连声都不出一下。
表达自己无声的抗拒。
可苏晓不管。
在沈清月这边吃噎久了,看到这人被自己呛到不敢回首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那把破剑呢,被收走了?”
“父亲收走了。”
“怎么,你信他的话了?觉得死了这么多人都是你的错?觉得都是你拿走了这把剑?”
沈清月知道自己辨不过这个只有几面之缘、曾经伶牙俐齿的徒弟,只得冷冷阖眸。
看着颇像个遇事就逃避的缩角落的鹌鹑,苏晓气又不打一处来。
“你不回我,我就扒你衣服。”
沈清月:“……是。”
就在沈清月以为苏晓要继续的时候,岂料她只是冷笑一声,朝着自己丢了个伤药就转过身去。
是夜,连绵细蒙的雨不绝。
连月色都被乌云遮掩。
就在沈清月忽然觉得此夜此景此人过于眼熟时——
苏晓背对着他,只是不敢兴趣的摇了摇手。
“沈清月,剑鞘是用来保护剑刃的,但若是束缚住剑刃,那剑鞘就会毫无作用。”
“算了,你转过来吧,我去屋外,换衣服上药我都不会看,你用过这个药,知道这个药有多好用。
“沈清月,蜀山门和你爹真应该欠你一个道歉。”
苏晓突然对沈清月挺怜悯的。
——堂堂的少宗主,连敷伤口的药,都是低等廉价的止血膏。
背起千责骂名,却到头来,得来一句要百炼成钢。
可怜得像条一辈子都被长链缩着的、看家护院的忠心家犬。
可悲可叹,却无可救。
寂寥屋间,换好药的沈清月抬头,天边的月亮不知何时又出来了。
圆亮透彻。
窗外透过纸窗火烛,那抹倩影纤长站立在月夜雨中。
沈清月踌躇了良久,还是收回了到口的话。
他想说,他父亲不会管他的。
他知道,他只柄被蜀山门创出来的剑。
可利刃锋锐,除了剑鞘,无人愿收容。
*
蜀山门的灵气充足,尤其适合苏晓这种邪门的功法,能吸收万物之气增强自己的修为。
等苏晓坐在屋外聚气结束的时候,她突然福灵心至想进屋望一眼的时候就看到了只剩一口气的沈清月。
她想,沈清月不愧是书中最能和知云暮并驾齐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