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发动的时候江凌刚好甩脱江丞玉的责问而跑出来。
他撞上了母亲,不知道是不是擅长察言观色的某位前任助理通风报信,总之收了一通诘问,因为脸上的伤。平素江丞玉不过问他的私生活,但是弄到脸面上也太出格些,便训了他几句。
眼前的那辆车实在太熟悉了,眼熟的车型颜色,却是江凌第一次看清楚车牌号。
再过几秒它就会从他面前开走,他来不及跑到那辆车跟前,呼吸略微沉重,空旷的车库里是他喊出来的回音:“秦望,下车——”
“你说你和别人恋爱了,我不信。”
“除非你和他下来,证明给我看。”
车果然停下了。
江砚减速,暂停,偏头看秦望。
很烦。
秦望没想到江凌竟然这么坚持不懈,那股青春期就已经冒头的拧巴劲儿时至今日也没收敛。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刚刚好有这么多的不凑巧。
一转头,她和江砚对视了。
她想过他可能会生气,甚至可能会掉眼泪。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的脸上是一种逆来顺受的柔顺表情,她没有得到自己期望的那种结果,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这样都不生气吗?
好吧,没什么好生气的。这样的反应也是猜想中的一种,只是不被她期望而已,秦望早就知道江砚是什么样的人了,他是一个在她面前几乎没什么脾气的家伙。
她以前就喜欢他乖,从来不忤逆她,现在也说不上讨厌。
江砚问她:“要下去吗?”
就是很平常的一声询问。
好像站在他们后面的那个人不是他的弟弟。
江凌要是再往前一点儿,走到车前,就能从唯一没贴防窥膜的前挡那儿看到他哥哥的脸了。
秦望不希望荒诞离奇的一幕在这里上演——高档饭店的地下停车场,车来车往的地方,指不定被什么人看见,H市虽大,熟人最多的的地方也就是那么几处,指不定被谁看了热闹。况且百米开外就是还没离开包厢的江丞玉,她大约也不想看儿子们大打出手的画面。
“别理他。”她靠在椅背上,直视着空空荡荡的正前方,嗓音漠然,“走吧。”
·
有些事情江砚其实都知道,只是从来不说。
两人回家以后秦望大约是不高兴的,他便想尽办法逗她开心。
如愿以偿被压倒的时候是一种坐在过上车上从顶端呼啸而下的失重感。他陷进柔软的床铺里,任她施为。
她表现得比往常凶,让他更痛了,她为什么那么喜欢咬?像杜桑和他游戏的时候假装凶狠地用收住爪子的肉垫拍他、用尖尖的牙齿磨他的手指。
杜桑已经和他亲热起来了,它看到了他的善意,也温柔地回应他。它是一只好脾气的小猫。
……
很快他就没有空闲去想杜桑了。
因为秦望成了全部。
江砚在疼痛中微笑,放任她咬住他的肌肤,有些尖的牙齿陷进肉里又松开,痛感和幸福一样明晰。他的表情简直像慈爱的长者包容任性的小孩,但是自己并不能看见。
……再痛一点也没关系,只要她高兴就好了。
秦望累的要命,睡着后无知无觉,安静得像个天使。
她窝在他胸口,乌发散在他怀里,那些纤长的细韧的发丝织成一张网,轻轻地将他压住了。好半晌江砚从甜蜜的欢愉中抽离,不安又找上门来,三拳两脚叫他溃不成军。
江砚拥着她的动作很小心。秦望觉浅,现在已经不依赖药物入眠,但还要小心不要吵醒她。
江砚却是睡不着。
他睁着眼睛,回想起今天去接秦望时从她身上嗅到的不明显的烟草味。她不对尼古丁上瘾,抽烟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又抽烟了吗?也许又有什么人让她烦心。
江凌一定已经见过她了,江砚想起今天江凌在地下停车场的喊话,得知她有了男友之后还是死缠烂打的样子真是让人讨厌。
江凌经常打扰她,不只是今天。
好在会有人和他汇报他所关心的事情,江砚不至于为此太过担心。
秦望的有些小动作很好分辨,比如江凌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会坐得比平常直。江砚想到了那副场面:她挺直了背,眉毛微微地向中间聚拢,眉心虽不至于形成川字,但眉头确确实实地沉下去。
既然不开心,那为什么要去见他呢?
江砚不敢问。他甚至只能装作不知道秦望要去见江凌,他们也许会争吵,也许会在下一秒和好……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只能任由幻想凌迟他的心,并在秦望推门出去的时候扬起笑脸,让她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再多的也说不出口了,毕竟她要去哪里、要见谁,他合该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