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肉是扔还是吃呢,原本忙着吃饭的人群忽然一阵躁动声传来。
咦?有大菜要上了?
章诗玥才刚这样想,母亲的声音已从旁边传了过来。她听出了母亲声音里的吃惊,“是零零。她怎么来了?”
零零?谁?章诗玥脑袋发懵,疑惑地跟随母亲的方向看过去。
是个年轻的女孩。或者说是女人也行,总之,她看上去似乎已经成年。
她的身材高且瘦,穿着黑色的外套、黑色的牛仔裤、黑色的运动鞋,就连手上拎着的袋子都是黑色的。
呃,一身黑来参加别人的婚礼是不是有些不吉利?
章诗玥才刚这样想,就看见那穿着黑色棉服的年轻女人已经拎着袋子朝院子最里面走去了。那儿是举办婚礼仪式的台子,穿着结婚服的新郎和新娘正在台上站着。
看见她来,新郎明显有些错愕,章诗玥甚至听不出来新郎的语气究竟是慌张居多还是吃惊居多。
只听见他说,“零零,你……你怎么来了?”
他脚动了动,似乎已打算跳下台来。
章零却已经先他一步跳到了台上,并喊了一声, “前姐夫。”
王建业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和前妻结婚两年多,章零从不愿意主动喊他姐夫。就算偶尔喊了,也是被她姐逼迫着才勉强张了口。
大多时候,章零都是以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也像是,在看一只从外面跑进家里偷吃粮食却又始终赶不出去的惹人讨厌的老鼠。
他甚至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煞星。是因为不满他结婚后家里的活都让她姐姐干,还是看不起他冒充前妻的名义向她借钱后一直没还,抑或者是因为他某次喝醉酒后不小心打了丈母娘一耳光?
总之,他是知道对方很讨厌自己的。
如今她姐不在,讨厌他的小姨子怎么会主动喊他姐夫?尤其还特意加了个“前”字。
王建业想不明白,但这不妨碍他怵这位前小姨子怵得紧。
像是半点没察觉到他紧绷的神情似的,章零则径直将手里的袋子提了起来,递到了他面前。
王建业先是瞄了眼她戴在手腕上的银手镯。那和前妻手上戴的金手镯是同一个样式。妻子死后他本是偷偷将那个金手镯藏了起来,但被章零发现又逼要回去了。
想到那个本该属于他的价值两万的金手镯,他心里浮出些惋惜,随后才终于注意到了章零手里提着的黑色纸袋。
耳边传来了栀子慢悠悠的解释,“听说今天前姐夫结婚,所以我这个前小姨子特意挑了份礼物送你,也算是报答你和我姐结婚两年多来对我们家的照顾。”
她刻意咬重了“照顾”两字,眼神却始终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
——就像是一只抓住老鼠后凶狠地想要啃食它血肉的秃鹫。王建业不知怎么产生了这样的联想,并不由地崩紧了神情。
章零的笑容却因此更大了,眼睛里愈发盛满了恶意, “怎么,姐夫不想打开看看吗?”
——她激动地甚至忘了加上“前”字。
该死!一定是因为今天喷的那什么破发胶买到了假货,不然自己现在怎么会一阵头皮发麻。王建业泄愤似的狠抓着自己的头皮,眼睛盯着那被递过来的黑色袋子。纸袋不透明,他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但依照她对自己的恶意,想也知道里面不是什么好的。
她或许还是想借这样东西看自己的笑话。
而台下又还有那么多人。
——至少不能让它现在露出来。
王建业打定了主意想要搪塞过去,然而还不等他准备好措辞,对方却已经一把将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捧再寻常不过的野花。但却又远远不适合出现在任何一场寻常的婚宴上。
它唯一适合的场合,或许只有清明节。
因为,那是菊花。而且是专门用来祭奠的白色。
王建业的脸色呆滞了。
章零面色不变,依旧平静地陈述着,“菊花是我姐姐最喜欢的花。我想你作为我姐姐的前夫或许也会喜欢。”
“作为妹妹,我便以这捧白菊花,祝福前姐夫新婚快乐。”
她说这句的语调大声得如同婚礼主持人在贺喜,然而说完后很快,她又突然地微斜身子靠近了面前的男人。
王建业本以为她是想把菊花硬塞到自己怀里,然而没有,她没有这样的动作,只有一句小声的威胁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王建业,我劝你最好把这花收下。否则我现在就可以拨打公安署电话举报你p昌,我手上的证据可是很充足,”她晃了晃手机,脸上警告意味十足,“我想,你也不想结婚当天就在全村人面前被警察抓走吧,那样的光辉事迹可是会传遍整个镇子。”
“我听说,你似乎是很在乎面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