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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母亲”她唤得有些艰难,但真唤出口,似乎也不是那般难。
永昌长公主顿时喜笑颜开,满目温和地问:“怎么了蛮蛮?”
沈知韫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才道:“一会儿回府,我想先去瞧瞧祖母。”
她的祖母因她缠绵病榻,也是方才谢恒告诉她的。
沈知韫年幼丧母,她父亲再怎么疼爱她,也不能时时看顾。她养在后宅,与她相处最多的,是祖母姜氏。
祖孙俩感情甚笃,故而见沈知韫昏睡不醒,姜氏便撑不住病倒了。
永昌长公主颔首,“老夫人向来疼爱你,这几日也在时时为你悬着心,只有你无事,老夫人才能安心、尽快痊愈。”
到了国公府,沈逢时便向她们辞行,准备回西府。
永昌长公主对这个隔房的侄儿向来是赞许有加的,当日他救了沈知韫,永昌长公主亦备了厚礼去西府。
“五郎,天色不早了,不若在国公府用过晚膳再回去?”
沈逢时摇摇头,“多谢殿下美意,只是今日八郎从书院归家,母亲命我考校他的课业,就不多留了。”
永昌长公主倒也没强留,略说了两句,便放沈逢时回府。
他临行前,孙望亭叫住了他,“劳阿兄转告六娘,过两日我去寻她说话。”
沈逢时微愣,这般的小事,何须让他传话?但他仍点了点头,道:“郡主放心,我会将话带给六娘。”
待他走后,母女三人才往老夫人姜氏所在的荣华堂走去。
荣华堂在国公府西面,最是清幽雅致之地。穿过一道月亮门,古朴的木桥将一片池塘分开,清澈的池水潺潺流动,几尾肥硕的鱼在池中游动嬉戏。
走过木桥,便是荣华堂的正门。
见永昌长公主等人前来,守在门口的老嬷嬷忙上前见礼,随后领着他们去了荣华堂正屋。
眼下正值天寒地冻之时,老夫人畏寒又病倒了,故而屋里的炭火燃得格外旺。
沈知韫脱下氅衣,急急往屋内走去。
老夫人本在卧床,知道沈知韫等人来了,这才勉强坐了起来。
一见到沈知韫,老夫人便老泪纵横,颤巍巍地抱着她,“我的蛮蛮,你总算是醒了。”
老夫人有子有女,孙辈也不算少,但只有沈知韫是在她跟前长大的,又没有了亲生母亲,老夫人难免多疼她几分。
沈知韫替她擦眼泪,安抚她道:“祖母放心,我已无恙了。祖母也要快些好起来,如此我才能安心。”
孙望亭也在一旁道:“前两日祖母忧心阿姊,连药也不肯喝,这下可得好好喝药才是。”
老夫人忍俊不禁,嗔怪地道:“好你个朏朏,竟在你阿姊跟前告祖母的状。”
孙望亭靠在沈知韫身边,娇娇地道:“那也是因为祖母不听我的,只有请阿姊多管管。”
老夫人失笑,抬手抚了抚孙望亭的鬓发,然后又看向坐在一旁的永昌长公主,道:“这几日我病着,蛮蛮处多亏了殿下。”
永昌长公主虽有公主府,但她下嫁镇国公后,便一直住在国公府,掌着一府中馈,与寻常人家的宗妇无异。
对永昌长公主这个儿妇,老夫人向来是满意的。且永昌长公主诞下了镇国公唯一的儿郎,沈家十二郎沈逢煜,待沈知韫更是视如己出,老夫人真是挑不出任何刺来。
听了老夫人这话,沈知韫也看向永昌长公主,浅笑着道:“是啊,这几日多亏了母亲悉心照料。”
永昌长公主忙道:“母亲、蛮蛮,我们是一家人,就别说见外的话了。”
见她们比以往更亲密,沈知韫肯唤永昌长公主为“母亲”,老夫人更是欣慰。
她拉着沈知韫的手,道:“蛮蛮这次落水,真是遭罪了。你往日每每来癸水,就腹痛难忍,这次受寒,只会更疼上几分,我得吩咐厨房多做滋补的汤膳,让你多补补才是。”
沈知韫平日里身子骨还算不错,但每每来癸水之时,不仅虚弱无力,还会腹痛难忍,不少杏林圣手看过皆无能为力。
她的手抚上小腹。
算算日子,再有两日就该来癸水了,幸好她与谢恒已经换回来了,若是到时仍是谢恒在此,那岂不是要让他换月事带?
再想起方才在晋王府时,她撞见谢恒出恭,沈知韫再怎么装着淡然,也红了脸颊。
孙望亭见此,好奇地“噫”了声,“阿姊脸红什么?”
沈知韫回过神,掩饰般地挡住脸颊,微抬着下巴道:“我何时脸红了?你看错了。”
又见那熟悉娇骄之态,孙望亭不免笑了起来。
这才是她的阿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