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后摇摇头,既责备,又充满欣慰与赞许。
皇后与皇帝生有一双儿女,也是大康唯一的皇嗣。太子李妄自小聪慧过人,乃天生帝王之材,自七岁开始,皇帝便将其带上朝堂,让他站于众臣之列,参与政事。
这些年来,从才学,品性,到天下政事,为人处世,李妄莫不展现了其优秀出众的一面,赢得朝廷上下衷心的认可与夸赞。
李妄十四岁外出游学时,帝后双双突发急病,李妄匆匆回来,过后伺候榻前半年有余,孝心之余也兼顾政务,担负起身为太子的职责,替皇帝分忧,很好的稳住朝廷群臣之心。
之后李妄更愈发上进,精进学业,皇帝看在眼里心甚慰,于是决定待李妄年满十六岁便让他坐于御座之侧,与他一起听政。
这意味着李妄十六便算正式接管朝政,与皇帝一起共掌江山。
有皇帝在侧亲自辅助教导几年,以后李妄登基后将愈发如鱼得水,得心应手。
初秋风起,李妄喝着汤,这两日忙,没来坤仪宫,今日预备多留会儿,陪皇后说说话,却见谭德德带着他的小徒弟谭笑笑不知何时站在门外,朝里探了探头。
李妄眼神一凝,便放了碗,站起来:“母后,儿臣想起还有一事要处理,先行告退,改日再来看母后。”
皇后微微一笑:“去吧。慢着点儿。”
李妄走出坤仪宫,却在门外碰见刚好过来的皇帝,李妄行过礼,也并未多留,仍请离开。
皇帝点点头,目光温和:“去吧。”
李妄大步匆匆离开。
皇帝进门后与皇后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录州的信来了?”皇帝问。
“除了录州的信,何事还能让我们太子如此急不可耐,失去从容的?”皇后摇摇头,笑道,“这次大雨,信迟迟未来,他心里一直不高兴呢,只未发作而已。”
皇帝唔了声,坐下喝茶。
皇帝高大英俊,皇后风姿绰约,李妄显然集二人之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随年岁渐长,逐步有了自身独一无二的气质,与帝后二人站在一起时,气场也不遑多让。
“他说待十六生辰过了便要去录州一趟,这事儿皇帝怎么看?”皇后问。
“如今天下太平,朝堂清朗,太子将必是一代明君,无需用后宫换取利益,”皇帝悠哉道,“便随他去吧,做皇帝终究也不容易,有个纯粹可心的人陪伴总归是件好事。”皇帝握住皇后的手,“就如你我一样。”
“我也这么想。”皇后笑道,想了想,又道,“如此,去录州的礼得好好选选了,我亲自替他挑挑,还有,听闻录州饮食较为嗜辣,御膳房里得提前备几个厨子,还得问问太子,那姑娘平日里喜欢吃什么菜……”
“不急,慢慢来。”
这厢,李妄疾步回了长鸾殿,一眼看见案上放着熟悉的信笺,登时心中一松,唇角不自觉的勾起,连日来微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李妄净了手,如往常一般坐到案前,徐徐展信。
连日大雨,虽知通信会有所延迟,但不知为何,这些时日心中有些隐隐不安。
如今信终于来了,方放下心来。
然而展信方看了几行,李妄唇畔的笑意倏然消失,接着迅速浏览完剩余内容,他猛的站了起来。
谭德德与谭笑笑吓了一跳,录州的信向来是长鸾殿的吉祥物,每次阅信都是李妄心情奇好的时候,心情好了,便常赏赐宫人们,是以长鸾殿的人也都期盼着录州来信。
李妄今日看完信后的样子尚是第一次。
“殿下?”谭德德小心翼翼道。
“去录州!”李妄面沉如水,说道。
“啊?!”谭德德惊诧不已,忙道:“殿下不是定好过了生辰再去?为何忽然提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录州之事李妄在皇宫中未曾隐瞒过,帝后以及长鸾殿的人几乎都知晓,谭德德作为东宫总管,伺候李妄左右,比旁人知道的还要更清楚几分。
“她家中要给她议亲。”李妄手中捏着那封信,不自觉用力,手指骨节突出。
议亲二字像针一样扎眼目,心肺。
“这……怎的突然要议亲?”谭德德想了想,“不过姑娘大了,家中早点做打算,先相看相看,也是正常的。”
话音未落,便感面上一凉,李妄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李妄向来端方内敛,有些冷峻,脾性却也温良,甚少惩戒宫人,但该有的君威还是有的,这么一眼便让人背上一寒。
谭德德忙躬身道:“殿下恕罪。奴的意思是,议亲不是简单的事,不会那么快议定,殿下不必太着急——最主要在于人姑娘的态度是?”
“她自然不愿意。”李妄眉头拧着,“她家人不让她出门,想必她反对也无用。”
谭德德道:“殿下现在去录州,太过仓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