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月未落,日将起,几缕白云似薄雾挂在天空,昆仑虚上空一抹靛蓝御剑擦过,气势如虹。
安信在冷杉林上空顿住,缓缓下降,收了剑立在冷杉尖儿上往下看。
——只见雪地上有一个巨大的青色方体蠕动着,约莫有小木屋般大,定睛一瞧,是在逐渐缩小,似乎是用藤蔓围成的,藤蔓间隙中闪出时微弱时强力的光。
安信刀削斧凿般的侧脸满是犹豫,寒风吹得长袍飒飒作响。他沉吟片刻,手一抬凌虚剑随着翻身下树的主人,倏地飞出,在月光与日光的交替下,迸出一道突兀的靛蓝色剑光。
凌虚剑轻轻巧巧掠过地蔓巢上方,所过之处皆被剑光灼断,崩紧的藤蔓冷不丁失了相互牵扯的力量,忽的弹起,先后笔直直地戳向天空,软踏踏地掉落雪地,激起阵阵碎雪尘土,遮住安信的视线。
待凌虚剑划破最后一根地蔓,安信已稳当落地,他皱着眉挥了挥眼前,捏诀,指尖泛着靛蓝光芒,朝前头抬手掷诀,使漫天碎雪尘土瞬间归地。
遮挡物硝烟般缓缓散去,被切开的地蔓巢中心趴着一个人,似乎是个胖子,从安信角度望去,目测有两人厚,一身白衣沾了不少血迹。
周遭有几根耷拉着却依然没有放弃攻击,用软塌塌的尖儿戳着地上的人。
天穹派什么伙食?能给胖成这样,安信边朝那走边想,刚走近点,地上那人拱了拱身子。忽地腾起,吓得安信顿住召回凌虚剑。
安信定睛一瞧,只见一颀长身影立于满地狼藉之中,正笑着弯下腰朝地上的人伸手,广袖齐地,微微飘荡,遮了躺在地上的人大半身子。
“忘忧?”安信喃喃自语,转念一想,玄狐三公子绝不会被区区地蔓缠住,还任地蔓筑成了巢。
地上的人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将手放入掌心,站着的那人胳膊一收,许是用力过猛,那娇小身躯一头撞进宽阔的胸膛。
安信再也看不下去了,干咳两声,道:“我寻思我是不是不该救你们啊?”
“安公子?”林凛央不动声色地挣开,往旁边挪了两步,“你怎的在此?”
安信微微昂头,道:“前几日贵派不是有几名修士失踪于此么,雅苑先生让我前来帮忙找找。说起来,惜双先生怎么在这?”
“路过。”
安信嗤笑一声。
林凛央忽想上次安信做出这样的举动后,两人差点打起来,她连忙打断两人对话,道:“你从何得知?”
“白澈在雅议会上提了一嘴,”安信瞟了一眼长身鹤立的男子,“在忘忧君走后。”
林凛央微微讶异:“忘忧君也来参加雅议会了?狐族不是对外宣称不理世事了?”
惜双似是没察觉到安信瞥他,只瞅着林凛央头顶道:“或许有必须要理世事的原因吧。这里不适合闲聊,我们先……”
话未完,被哗地一声给打断,三人转身,只见手腕粗的藤蔓高到足以参天,在晨光熹微里肆意摇晃腰肢,仿若放大的柳枝,发出嘶嘶声,令人头皮发麻。
林凛央道:“阴魂不散!”
惜双低声咒骂一句。
几息后,撑天的刺尖闪着寒芒,极速笔直朝三人天灵盖射去。
安信松开握剑的手,凌虚剑出鞘,拖着行进中风形成的靛蓝尾巴腾起,在三人头留下顶剑光弧度,精准无误地割断刺尖,回鞘,一气呵成,不拖半点泥不带一滴水。
好一把灵剑,动如脱弦剑,林凛央纵然隔那么老远,也能感受到剑心带出的醇厚灵力,安信修为之深,可见一斑。除此之外,林凛央还从中感受到了微潮之气。
大抵安阙宗坐落于水上之城的缘故罢。
林凛央与惜双后头的地蔓切掉尖刺后,在地上蠕动,消停了不少。
可安信身后的地蔓似乎是条雌蔓,尚有力气,并不死心,一副同归于尽之态拦腰缠着安信,以惊人的速度一匝一匝往上绕,眨眼功夫便包得跟个粽子似的。
“你快想办法啊!”见此情景,林凛央也急了,但存在玉令里的灵力已经用尽。
惜双漫不经心:“安信修为定在金丹期之上,区区地蔓,他还是能搞定的,不必担心。但若你非得多此一举去帮他,只有一个法子。”
“什么?”
“在外头割呗。”
林凛央险些被他事不关己的态度,和看似有用实际收效甚微的点子气着,但眼下也确实没有比割更好的办法了。
林凛央听到一声不太真切的嘶,执着剑往声源袭去。
刺啦——
企图偷袭的地蔓似被割断的草绳掉落在地,林凛央本能望向惜双方向,那处一个巨大绿蚕蛹替代了身形修长的惜双。
林凛央拔腿往那边跑,没跑两步,小腿一紧,感受到一股阻力,又摔趴在地,她清晰的感觉到周围地蔓都往她这爬,嘶嘶声愈来愈大。
林凛央身都顾不上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