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一惊,还未来得及道歉,惜双的声音率先响起。
“她不喝。”他看着林凛央道。
许国朝仆人挥挥手示意下去。他有些无语,自从这姑娘进门后这惜双先生仿佛变了一个人,除了被夫人刁难时口若悬河,大多时候都绷着脸看着林姑娘,许国顺着惜双视线看向林凛央——惜双在看她的头发。
林姑娘进来之前,惜双还与许国微笑着询问病情间或插科打诨,举手投足间透着潇洒恣意,若不是惜双对病情分析得头头是道、语语内行,他差点以为这是某个富家公子出来游玩,而不是一个为了一口饭而奔波的江湖郎中。这会又管一个头一次见面的姑娘喝不喝酒,还盯着人姑娘头发看,这太奇怪了。
许国干笑道:“惜双先生还真是怜香惜玉啊。”
惜双收回手,不洗也不擦,扶着碗继续吃饭。
林凛央也觉得莫名其妙,微微蹙着眉,戳着碗里的饭。她的确不想喝酒,但一个刚见面不到半个时辰的人替她拒酒,让她有种莫名被掌控的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
酒过三巡,许国开始有点糊口了,道:“天穹派不愧是当今修真界三大派之一啊,这行头,谁比得过啊——对了,之前来的那位修士可还好?”
林凛央随口回道:“还行还……”她压根就不知他问的是哪位。
“姑娘的发髻为谁束的?”一直安静吃饭的惜双突然问道。
林凛央低头扒着饭,思索着找何借口提前离席,早早结束这顿饭,听到疑问下意识说道:“我同门。”
察觉出声音不对,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惜双,只见他眼眶红得似是要滴下血来。
我天,他该不是要哭吧?
我说了什么让他想起伤心事的话了吗?
“啪”
竹筷被折断的声音打断了沉浸在自责中的林凛央,惜双手里的竹筷变成了四节。
惜双脩地站了起来,林凛央以为他要揍她,往后微微一仰,只听见他道:“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许国心里直犯嘀咕:吃饱了就折筷子,真是奇怪的习惯。
*
林凛央洗漱过后在厢房里准备明天需要用到的东西——符。
符篆用法广,画法多,而做法事要用到的符篆画起来更是讲究。画符是一件极其考验修士功底的事情,画符时须得摒弃杂念,万念俱空,从下笔到盖印、加持,需一气呵成,不能断笔;如画时心有杂念,这张符就作废了,要重新画了。
符是法事中最重要的一件东西,一张符画的好不好关系到这场法事的成败,画好了事半功倍,没画好说不定会惹怒先神,起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平日里,林凛央能挥笔画上十几张不带停的,今日不知怎么了,画了五张便开始心神不宁,没法聚精会神了——一会想着师父是否出关了,可安好;一会想着明天为宅祈福该如何布符阵;好不容易静下心,惜双先生对她那挑眉一笑又钻进她脑子里。
林凛央看着自己又画废了的符,索性将笔一扔,出门散散心。
*
夜空中挂着一轮圆月,周围繁星熠熠,月光皎如白昼,像是要将大地上的每一丝缝隙都照得通亮才甘心,远处高挂的灯笼也相形失色。
林凛央走在小花园里的鹅卵石小径上,晚风徐徐吹得人心旷神怡,静谧似水的环境安了她躁动的心,偶尔有草虫鸣叫声、虫儿在草丛间隙里爬行声,皆能入耳,却不讨人嫌。
一支箭矢携着劲风朝林凛央背部刺去,如若她回头,箭头定会瞬间牢牢锲中心脏。
说时迟,那时快,她往右边闪身,朝左偏头,只见晶莹剔透的箭矢将将擦过她的左肩,留下一寸长的豁口,火辣辣的感觉窜上肩头。
还未来得及寻箭从何而发,林凛央眼角瞥见,箭头带着青焰划破夜空朝她刺来,她从袖中抖出匕首,反手一挥,将其错开。
冰凌箭头与刀身相撞,发出的声音竟莫名得清脆悦耳,林凛央被巨大的后劲冲得退了几步——发箭人不仅有准头,手劲还不小。
对方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乱箭似雨直直朝林凛央射来,一一被她挑开,数十支箭被一刀两段,化为碎片,完成使命后,瞬间消融于夜色中,仿若从未出现过,天光破晓时,任谁也看不出,在这花草丛生的小院里曾发生过一场殊死搏斗。
对方力气大得可怕,尽管箭矢历经层层风阻,她也需得用上五成力才能斩落一支冰火箭,如此下去,她定会体力不支,丧命于万箭之下。如此密集的攻势,对方人数可能在两人以上,看来是有备而来,铁了心要她的命了。
会是谁呢?
对方的箭矢是用冰凌制成的,杀伤力比其他的仙门法器,有过之而无不及。箭头被闪烁的青焰肆意环绕着,冰凌箭却丝毫不受其影响,必定只在触到某物后才消融。
这种不怕火且只在特定情况下才融化的冰晶只产于冰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