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的坐了下来,而后便看着红禾不语,红禾极少看见这样淡漠的秦商,于是心中一紧,连忙跪下道:
“请公主恕罪,小人知错了。”
然而座上之人依旧不开口,这令红禾愈发惊恐,于是只得将身子伏地更低,更谨慎,可饶是如此,秦商却始终不语。
大约一炷香过去,这时只听上方突然传来声响:
“你起来。”
见秦商终于愿意说话,红禾连忙应了句“是”,接着站了起来。待起身后,双目忍不住看向秦商,见对方也在盯着自己时,又赶忙将头低了下去。
这时秦商朱唇轻启,对红禾说道:“红禾,你在魏国学习规矩时,嬷嬷是如何教你的?”
不解秦商为何如此发问,红禾神色有些茫然,不过还是如实说道:“嬷嬷们告诉小人,在公主身边伺候,万事要以您为先,要做对您好的事,维护您,维护魏国。”
教习嬷嬷的原话红禾已记不清了,于是只能将自己所想告诉秦商,而在说完此话之后,红禾眼眶一红,双手紧攥着胸前的衣衫。其实她并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嬷嬷要自己以公主为先,维护好公主,自己的确这样做了,可公主似乎很生气。
秦商将红禾的模样看在眼里,默默叹了口气,问道:“你觉得方才你是在维护本宫,可本宫却并不领情,故而有些委屈,对吗?”
“不...”红禾连忙摇了摇头,而后开口道:“小人不敢...”
那日在和亲驿馆里,秦商便看出红禾是个心直口快之人,若非如此,也不会忤逆景太师之令,将三皇子的坊间传闻说给自己,思及此,秦商心中泛起一丝无奈,而后耐下心来解释道:
“红禾,本宫知你心中委屈。”
话落,红禾眼眶中的那滴泪径直落了下来,秦商见状只当不知,继续开口道:
“只是眼下并非魏国,你看见了,三殿下与本宫之间情分淡薄,本宫若要周全好自己便只能对许多事佯装不觉。更何况此事之中纪忖并未做错什么,他敬重你的身份,不愿与你争辩,可若被殿下得知此事,想来维护的绝不会是你,届时本宫亦保不住你。明白吗?”
红禾竭力理解秦商话中之意,却仍旧一知半解,只是有一事她清楚,公主这是在向自己解释,此举令红禾无比惶恐,于是连忙跪下道:
“小人不敢...”
秦商被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而后有些好笑地问道:“不敢什么?”
“...小人何德何能,怎能让公主向小人解释。”
秦商闻言恍然,随即命红禾起身,而后接着说道:
“解释不分对谁,是本宫的交待。红禾,你记住,人于微时,容不得脾气。此外,这番话是本宫最后一次说,纪忖如今乃殿下器重的门客,日后不可再对其无礼,这是命令。”
“小人明白了。”
“那你去将纪忖叫进来。”
缓缓将门打开,红禾抬眼看向院中站着的纪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却还是抬脚行至其面前,说道:
“公主叫你...先生进去。”
“...是,多谢姑姑。”
方一踏进屋内,一股沉水香气渐渐萦绕于周身,令人莫名感到平静,这时见秦商坐于正中央处,手中持一茶盏,抬眼看着纪忖道:
“听红禾说你等了本宫许久,可有何事?”
淡然的语气令来人微怔,回神后纪忖连忙躬身行礼,随即歉然道:“方才是小人顶撞了红禾姑姑,还请公主见谅。”
秦商对此不甚在意,只开口道:“这是你与红禾间的事,本宫谈不上见谅。”而后又一次出口问道:“纪先生来找本宫究竟有何事?”
一句“纪先生”算是划清了两人间的关系,不知为何,此景分明乃纪忖心中所望,可在看见秦商毫无波澜的双眸时心中依旧发紧。竭力令心绪平静一些,后忆起今日来意,纪忖沉着声说道:
“公主可还记得初遇之时,小人曾对您说的那句话?”
秦商闻言怔愣,随即敛了神色。
自然记得。
“您想要的,小人帮您。”
若说那时的纪忖令秦商生疑,那么如今秦商只觉疑惑更甚,当日尚且能将此言当作垂危之际的恳求,那么如今所言便是纪忖赤裸裸的私心。思绪纷乱之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黄沙袭卷之日,看着面前破碎之人,心中疑惑:“纪忖,你究竟是谁?”